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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1 / 2)

算卦之人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明明已经拦住了定掌,这柄精铁打造的刀,为何还是会突然跌落,而且断口处平滑异常,犹如被利器切断。

姓孟的年轻人看着他,从原来的位置上从容站起,友好地提供了一个可能:或许是这柄刀质量不行。

算卦之人闻言,猛然从思绪中惊醒,他瞪着对方,仿佛瞪着一个怪物:你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就算最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分明也是一位难得的高手。

姓孟的年轻人没有理会对方的询问,将身上的大毛衣服随手抛下,青衣如云,长袖低垂,分明是与方才全然一致的装束,但落在在场众人眼里,却显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气质来

——大厅的墙壁明明已将大部分寒风冻雪都隔在了门外,算卦之人却依旧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邪尊的门人还在呆愣之时,来自血盟会的杀手已从炊具中抽出一柄长剑,挺剑直刺过去,剑势快如星火,化作白练贯空而来,直指那年轻人的咽喉要害。

大部分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来凝定不动青影忽然如游云般飘起,下一刻,锐利的剑啸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袭击者连人带剑落尽了一片温柔的月色之中。

嗤。

只听一声微微的轻响,月色般清光转瞬消失,袭击者倒飞出去,气息全无地跌落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却不知怎的,转移到了那姓孟的年轻人掌中。

姓孟的年轻人看了那些行人跟商贩一眼,微笑:血盟会,还有邪尊的走狗,倒都是老相识了。今日天寒地冻,诸位来雾山做什么?

这人虽然开口询问,然而语气温淡,好像也不强求答案。

那名伙计看着姓孟的年轻人,问出了一个与算卦人完全相同的问题:你是什么人?

他的语气沉重而紧绷。

姓孟的年轻人仰首沉思了片刻,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目光在血盟会与邪尊门人身上一瞥而过,柔声道:我本来无意动手,所以你们是自尽,还是由我送上一程?

……

面对这句玩笑似的问话,场中却没人有胆子笑出声来,血盟会与邪尊之人并非同伙,但此刻却仿佛心领神会一般,同时抽出了身上的兵刃。

来自两个邪道势力的所有高手中,最厉害的有三位。

一位厨子,他的武器是一柄断了的刀。

一位女佣,她用的是一条长长的白绢。

还有一位伙计,他没有兵刃,他的兵刃就是自己的拳头。

厨子抡起断刀,刀光化作一道闪电,向着年轻人的头颅重重砍去,刀影幢幢,刀风带起强烈的呼啸声,仿佛聚集了无数愤恨的怒火,让人一见便为之惊骇颤抖。

女佣握住白绢,轻轻一抖,白绢就宛如离开洞穴的毒蛇那样向着年轻人直扑过去,在即将接触的前一刻,又忽然幻出九道圆圈,同时卷向对手的四肢百骸。

她的兵刃柔软如绵,所用招式,也是以弱克刚的上乘武学。

那姓孟年轻人望了他们一眼,手腕轻轻一震。

火光映在冷冽的剑锋之上,然后向两边温柔地晕开,晕出了一层朦胧的光幕,似乎有一道清寒的月色,正从厅外密密的雪云中悄然垂降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断刀与白绢双双切入剑风之中,厨子跟女佣只觉眼前银芒汨汨流动,对方的剑势飘逸轻柔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断刀连续劈在剑光之中,每一下都比前次更重,却无法劈散对方看似轻柔的剑网,白绢无论朝着哪个方向突围,都会被阻挡回来,仿佛是浸透了水一般,变得异常沉重呆滞。

就在此刻,伙计用一种快到不似人类的身法,鬼魅般绕行到那青衣年轻人的身后,双拳如流星般齐齐击出,沉重无比地砸向对手的后心要害。

拳头来势奇快无论,刹那间,拳风已经触及到了对方的衣衫,然而伙计的脸上还未露出偷袭得逞的狞笑,就感到手背一凉,自己的拳头已砸在了一柄冷硬的长剑之上。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时转过的身,又是何时横架起的长剑?

伙计的双拳坚若金铁,完全不惧兵刃之利,但在击中长剑的刹那间,却感到一股浑厚无比的真气自剑锋上传来,然后绵绵不绝地撞在自己身上,几乎逼得他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姓孟的年轻人手中长剑一翻,剑身搭在伙计的拳头上,一带一引,伙计便身不由己地扑向厨子那边,拳头跟断刀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开山裂石般的巨响。

双方一触即分,彼此都感到体内真气激荡不休,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那姓孟的年轻人身形一晃,已经如轻烟般从三人的包围圈中从容逸出。

就在这三人围攻这位穿着青衣的年轻人的同时,来自血盟会跟邪尊门下的其他人也已经纷纷动起手来。

卖艺的老头跟那位带着孙女的婆婆,此刻正一前一后,将黑箱子里的年轻人,和自家的孙女护在中间,来自血盟会的杀手倏进倏退,一人后撤,必有另一人填补而上,彼此间配合异常默契,每一招攻势都使出十成力道,哪怕以定掌与损针之能,也不得不连续后退。

柳家的弟子、四海镖局的镖师,跟于家庄之人还有净华寺的师兄弟站在一块,勉强守住身前寸土之地,杜家父女那边,胡姓老人武功最弱,一个照面间就踉跄后退,货无二价马定源与镇恶太岁陶空园联手,合理抵御住邪尊门人的攻势,张夫人一人独战一边,纤纤素手中掣着一双短剑,起剑如舞,掌中清光忽凝忽动,虽然处在下风,但守势依旧严密无比,绝非三五招之内就能拿下。

损针娘子已能听见背后那人的呼吸声,心知已是退无可退,手腕一抖,九针连环刺出,是她的成名绝技九死不悔,刺到第七针时,面前的杀手终于发出一声微痛的低呼,不得不负伤后退。

这一招极耗内力,损针娘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膛子里跳出来,晓得等下个人扑上之时,自己多半难以全身而退。

——但却没有下一个人了。

有杀手趁隙长剑一挺,刺向那姓孟的年轻人,然后不知怎的,他手中武器猝然断裂成无数碎片,一小半速度极快地倒飞回去,扎在那个杀手的身头脸之上,一大半以漫天花雨之势,洒向厅内其他杀手的同伙。

准备围攻损针娘子的人听见脑后有锐急的风声破空而来,不得不急忙回剑一挡,碎片击在剑身上,直将剑身击出一道弯弧,余力竟还未消,一直将人迫退到墙边,长剑与碎片相碰之处,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清鸣。

——这是何等深厚的内劲!

就在这一瞬之后,厨子、伙计还有女佣再度猱身扑上。

那姓孟年轻人淡淡的青衣倏然飘起,一道月华似的剑光自衣袂间飞出,众人只听见一阵绵密如急雨的兵刃交击之声响起,随后响声间的间隔越来越长,那身飘忽的青衣也渐渐消失,融入进了那片无限清寒的剑光之中。

厨子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浸泡在了油瓮里面,连呼吸都艰难至极,他一直自负自己刀法快若狂风惊电,今日见了这年轻人的剑法,才知什么样的武功才能称得上一个快字,而且尤为难得的是,对方并不一意追求速度,招式徐急不定,显出一种游刃有余的闲情逸致。

月有阴晴圆缺,剑光忽如满月,忽如弦月,倏分倏合,陡然间一剑点在厨子断刀的刀刃上,这个厨子顿时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臂被火烫伤了一般,发出一声大叫,但他有很快醒悟过来,对方所修炼得不但不是阳性内力,相反中正平和,只是劲力过于浑厚,才让自己产生了经脉被侵入的剧痛。

一震之下,厨子半边身子都像是被巨大的石磨给砸中了一般,但他生性悍勇,竟未选择后退,而是聚集全身内劲,再度挥刀斩出,与对方硬拼了一招。

女佣见状,尖啸一声,面部血气上涌,显然是使用了临时提升实力的秘法,却不与同伴联手围攻那姓孟的年轻人,反倒点地倒飞,自战局中脱身出去,接着腰身一折,带着臂中的白绢,如离弦之箭般奔向裴向舟的所在。

女佣双臂轻扬,绕在手臂上的白绢飘忽而起,以一种变幻无定的超逸姿态,一层又是一层地罩向裴向舟,编织出了一个看似柔和却杀机四伏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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