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抱胸站在墙边,看着她,未作回应。
“对不起。”粟文西的声音低下来,她没想到冯畅这么肆无忌惮,可她若不起头,江原家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她正要蹲下收拾残局,便听江原说了声:“别动。”
粟文西有点无措。
江原:“行了。你走吧。”
粟文西又道了一次歉,低着头离开了。
江原的房间在另一侧,要走过来才能看见,碎的是三块中离门最远的那一块。可见冯畅理智尚存。
江原戴着手套在地上捡碎玻璃时,门口来了两个穿工装拿卷尺的中年人。
几句交谈后,他们把江原请到了一边,麻利地处理完地上的碎玻璃,又量了窗框的尺寸,打电话叫人过来装上了新的。几个人话都不多,临走前还冲江原笑了笑。
江原被迫过了个无事生非的戏剧下午,心中却并不如何生气,他直觉冯畅砸窗的那一下,怒气不止是冲着粟文西。
他甚至觉出几分荒诞的好笑,这世上还有人一边肇事一边补救。
***
冯一堂带着冯畅到达海城之后,李润阳在翎泉山庄为二人接风。
席上坐了十来个人,大多都是商界沉浮几十载,依旧屹立不倒的大拿。他们在冯一堂去哪都捎着冯畅的那几年,或多或少见过她几面,这会见人出落得亭亭玉立,一个比一个不见外。
冯畅当然不记得了,她坐在李润阳和冯一堂的中间,大方地叫了一圈叔伯。
大家说笑几句,李润阳拿冯一堂开起玩笑:“这人本来出了名的光棍一个,没声没气的突然冒出个宝贝女儿,你说气不气人?”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胖大叔接:“可不是,明明那时候信誓旦旦跟咱们讲他要做一辈子风流单身汉,结果一眨眼功夫没见,竟然抱着女儿跟咱们炫耀上了!”
有人为冯一堂说话:“王胖,你这话不对,人老冯只说要做单身汉,又没说不能有女儿,人哪怕现在说自己是钻石王老五,也没什么问题嘛。”
王胖:“哦!你还能这么算的!”
冯一堂:“你们又不是没有,一个个跟这酸什么呢!”
王胖:“我们是有,那谁有你动静大,那会儿宠……”他话说一半便知失言,又面不改色地扭转话锋:“说到这我想起来了,老李,你输了,你家就没有小棉袄!”
李润阳:“怎么没有?冯畅不就是我干女,是吧畅畅?”
冯畅一笑:“是呀,干爹。”
李润阳:“明天你爸跟我们开会,你来不来?”
冯畅:“我不去了,我自己到处逛逛。”
李润阳:“一个人逛有什么意思,人生地不熟的。正好我儿子刚回来,每天闲的发慌,我让他来给你做向导!”
王胖要笑死了,“老李,你家公子初中就被你流放出国,好不容易回来,自己都还搞不清白,能给人做什么向导?”他毛遂自荐:“我儿子还差不多,土生土长,指哪去哪。”
李润阳一瞪眼:“你能不能别捣乱!”
大家都笑了,王胖说:“谁叫你司马昭之心太明显,还不准我竞争一下了!”
冯一堂:“通通滚蛋!一个个想什么美事呢。”
第九章
话虽这么说,第二天下午,李润阳的儿子李岱铮,还是奉父命等在了酒店楼下。
他站在假山旁,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抽着烟,心里不怎么当回事。
十八岁的小姑娘,像挂在枝头的青杏,看着形状姣好,饱满诱人,其实青涩又麻烦。他没有那个爱好和耐心。
不过在冯畅朝他走过来时,事情变得有点不一样。
冯畅穿最平常的 t 恤牛仔,步伐利落,素面朝天,见着他也不笑,劲儿劲儿的。
李岱铮站直了身体,意外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干妹妹,原来有这么张脸。
方才电话里怎么没听出来。
冯畅在离他一米远的绿植旁站定。
李岱铮:“想去哪玩?”
他走近她,冯畅却往后退了一步。
“你身上有烟味。”
李岱铮笑了,搁以往有人跟他来这套,他早掉头走了,这回却十分好脾气。甚至像模像样的道了歉,让冯畅等他十分钟。
李岱铮摁着手机进了电梯,过会儿再下来,身上已换了崭新的一套。
冯畅不在原处,李岱铮目光四下一掠,瞧见冯畅坐在大堂里侧的沙发上。
李岱铮大步过去,弓身在她耳旁打了个响指。
冯畅偏头,李岱铮一张俊脸离她不到十公分,身上有淡淡的好闻香味。他并不看她,只用调侃语气问道:“满意了吗?公主大人。”
冯畅起身,“走吧。”
门童早将车泊至门口。李岱铮为冯畅拉开车门,自己去了驾驶座。
车辆驶入主道路,汇入车流,李岱铮放松坐着,只留了单手在方向盘,一副不羁的落拓公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