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绳子,眼泪一滴接一滴落在上面,把绳子都湿透了。
楚伋的身影不可避免地出现,她怎么甩都甩不掉,哭得太难受,她觉得天旋地转,胃里有什么涌上来,她弯腰干呕着,感觉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想吐。她满脸泪水,心里透凉。
江尽忠守在门外等候老爷,心里庆幸陈心藻这姑娘终于想通,愿意主动勾引老爷,要她扮成男人,实在委屈了她。但只要老爷的子嗣问题能解决就好,江尽忠由衷地替老爷高兴。
皓月当空,老爷很快就要回来,房门突然被撞开,陈心藻挣开绳索冲了出来,她什么都顾不上,白条条的身子狂奔而去,江尽忠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
等江尽忠反应过来,心藻已经跑出院子,跑得没影了。
江尽忠本来应该去追她,弄清楚她到底在发什么疯,但江东楼刚好回来,只看见陈心藻一个奔跑的背影,江老爷也是一头雾水。
“跑什么跑?她发什么癫?”江东楼问江尽忠,江尽忠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成何体统?这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江东楼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去追她回来。”江尽忠急忙说。
“罢了!由得那混账东西去吧,让夏清言自己管教她的人,你去把楚伋叫来,今夜让他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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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缠着的布条让她更加难以呼吸,她跑不动了,扶着墙喘气,上次她也是这样,衣冠不整地从江东楼的寝卧跑出来,只不过上次还有楚伋来救她,他们一起跑,现在只剩了自己。
她的手腕挣脱绳子的时候搓破了皮肤,鲜血从伤口渗出来。又想吐了,心藻扶着墙呕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她,她才会如此慌不择路,这么多天,身体实在很难受,她以为是自己心情太差,可是不仅如此,癸水到了日子也没有来……
如果怀了楚伋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瞒得住老爷。
心藻筋疲力竭回了青藤苑,珠燕吓了一跳,赶紧搂住她回屋,让她上床盖好被子。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去了老爷那里。”珠燕问了几句,心藻都不回答,她也不好再问,默然出去把门关好。
心藻在睡梦中辗转反侧,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楚伋,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他能做什么,他自身难保,他帮不了她。
随后几日,心藻整天失魂落魄地缩在被子里,珠燕和小胜都很着急,总是问她到底怎么了,心藻脸色惨白,不肯说。
这事也惊动了夫人,夫人特地来看她,问她那天在老爷房里到底发生什么,怎么会自己跑出来,心藻只好说成是被老爷当成男人,她很害怕,夫人便误会了,以为心藻被老爷从后面糟蹋了。
“老爷也真是胡来,这样是生不出孩子的。”
夫人说要给心藻请大夫,心藻赶紧回绝,说不敢见人,夫人也就没再勉强她,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好给外人知道,夫人只说让心藻好好养伤,不要走动,心藻哭着点头。
“好了,心藻,别哭了,哭得我都心疼,真是委屈你了。”夏清言柔声道。
心藻哭得更凶了:“夫人,我……我对不起您。”
“不怪你。”夏清言把心藻搂在怀里,她是看着心藻长大的,心里把心藻当亲妹妹一样疼。心藻在夏清言怀里哭了一阵,终于停下来。
入了夜,小胜熬了菜肉粥给心藻喝,心藻喝了一口觉得不舒服不想再喝,小胜气鼓鼓地说:“姑娘,您一口东西不吃,这是要辟谷修仙呐。”
心藻把头用被子一蒙:“就是不想喝。”
小胜更生气了:“您这是怎么了嘛?”
“小胜,让姑娘静一静吧。”珠燕掀开帘子走进来。
小胜很是不服:“可是珠燕姐,她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你倒好,不劝她吃点东西,还惯着她耍性子。”
珠燕一把掐住小胜的腮帮子:“你这丫头,对主子也敢发脾气,要不是姑娘惯着你,你早就让人杖毙了,你这会去伙房看看,给姑娘熬点鸡汤带回来。”
小胜:“熬了鸡汤她也不喝。”
珠燕:“你怎么知道她不喝。”
心藻掀开被子说:“我不喝。”
小胜一副早料到的神情:“你看。”
珠燕发了脾气:“赶紧去!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小胜不敢惹珠燕,嘟嘟囔囔地出去了。
心藻:“珠燕,你何必让她白跑一趟,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吃。”
珠燕:“我知道你不想吃,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不过是把小胜那个丫头支开罢了。”
珠燕讳莫如深,心藻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姑娘,您等我一会。”珠燕说着转身出了屋。
过了一会珠燕又神神秘秘地进来,领回来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心藻一看便哽咽起来。
珠燕默默出去,将房间留给他们二人,自己去了侧屋。
楚伋看心藻一直在哭,过来坐在床边,守着她哭。
“这是怎么了,一直哭。”楚伋轻声说。
“不然呢?不哭还能怎么办。”心藻反问。
楚伋挠挠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总之你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