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对她好,是因为她听话,并非因为她被拐多年终于认祖归宗。
那温明浣呢?是为了什么对她好?
为何当日众人逼着她嫁给顾怀安的时候,只字片语都没有对她说,仿佛两人从前交好都是假的。
她等了一月,也没有等到温明浣来见自己,哪怕只是告诉她,和那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早已非君不嫁,她也不会计较。
那些人都把她当成外人、讥笑对象时,那温家上下,便没人把她当温家人。
她以为温明浣不一样,可……
轻轻抽出手,温柳停下步子。
不止温明浣愣住,旁边连枝也惊讶看着温柳。
“柳儿,你怎么了?有我在,一会儿她们不敢胡说了,你别怕,到二姐——”
“不是那样的。”
“什么?”
温柳摇了一下头,盯着温明浣:“她们说那些话,我不计较是念在同是温家人,可是,她们并未顾及姐妹之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连我出嫁了都还不忘刁难,我不能念她们年纪小就不计较,凭什么我稍长一些岁数就要忍受这些冤枉和羞辱?”
温明浣眼神变了变,有些慌地想要伸手去拉温柳,却被温柳躲开:“她们那是——”
“不是,你知道的。”
温柳笑得温柔,又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去看温明浣伸过来的手:“她们平日和你拌嘴,顶多嫌你太傲,说你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但她们怎么说我的?”
天生煞星,活该父母早亡,孤零一生。
她被拐走时,不过三岁,养父母死时,她才不过十三岁,若非靠着那点家产,怕是早死在了鄞州街头。
煞星,真会戳人痛处。
“不跟她们计较,那我受得气怎么办?”温柳赌气的偏过头,抓紧了手里的团扇,只觉心头痛快许多。
反正她如今算不得温家人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连枝听得一愣一愣,反应过来后,顾不得主仆规矩,终于把一个月里反复冒出来的想法付诸行动,伸手捏了一下温柳白软的脸。
“少夫人!你简直太厉害了!走,咱们回王府,反正礼送到了!”
温柳不明所以,怎么连枝比她还高兴。
不过她的确想回去了,独守空房也好过在温家受尽白眼,说不定回去再多捡几片叶子,顾怀安就回来了。
谁都不知道,成亲那天,她有悄悄掀起盖头,看见了顾怀安的模样——长得嘛,不负风流之名。
“我当时谁在这里说教,诉尽委屈,还以为是谁家丫鬟被主人责罚了求公道,原来是你,怎么,嫁出门了,便忘了温家对你的养育之恩?”
一句话惹得温柳皱眉,气得不轻。
杏眼圆瞪,捏着扇子的手都在都,怒视从暖阁里走出来的二房贵妾,受她二叔宠爱不说,连温老夫人对她都颇为喜欢。
“少夫人,这谁?”连枝小声问,生怕温柳在这里吃亏。
温柳咬牙切齿道:“二房的贵妾,很讨厌!”
难得听温柳这么生气的说话,连枝连忙拍拍她的手:“放心,待会儿他们敢胡来,我就让人回王府搬救兵。”
“恩!挑能打的来。”重重点头,温柳拉了拉袖子。
待会儿要打起来,袖子可不能碍事。
“顾小侯爷怎么不陪着你来?是咱们温家这座庙太小,容不下你们夫妻了?还是你这门亲事,还不如早点被休回家,兴许能找户人家做个填房。”
填房?
温明珠姐妹听见这话,笑得一脸得意。
周围众人个个都在看笑话,没谁开腔帮温柳说句话,更别提阻止,冷眼站在一边,好似没听见一样。
温明浣从刚才温柳对自己的排斥中回过神来,看向徐氏:“徐姨娘,柳儿回来给祖母贺寿,你这般是想在寿宴上寻不自在?”
“你今日替她说好话,她念你的好吗?刚才躲着你,啧,抢了你的好姻缘不说,还翻脸不认人,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儿不是——”
听得温明浣为自己出头,温柳鼻尖泛酸,心里苦涩。
她在温家最后的念想就是温明浣,可偏偏温明浣那一个月里对她不闻不问,伤透了她的心。
徐氏的话就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她的怒意。
温柳气得火气蹭蹭往头顶窜,闭了闭眼,正打算破罐破摔,把手里的扇子扔过去砸她脸上,便听得一阵人仰马翻的动静。
“我们夫妻尚在新婚,让小柳儿去做别人填房,怕是不合适。”
“少爷!”
“见过小侯爷!”
耳边声音变得模糊,温柳怔怔回头,只见那天从一角瞥见的身影,清晰走到身边,一身清风朗月的飞扬意气。
轻动朱唇,还未说出一个字便觉腰上一紧,已被人揽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