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事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这段时间金陵的风声鹤唳。
紧张的气氛一点点漫开,连百姓都有所察觉到不对劲。
城内巡逻的士兵比之前多了一倍,一向不宵禁的金陵城竟然有了宵禁……总之,越来越让人心慌。
反倒是身处漩涡之中的在镇北王府意外平静,连李玉茹都不再往外跑,每日不是在家里陪着顾怀瑾,就是监督长钰习文练武。
温柳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反常的气氛,到底察觉到了一些。
心里不安,却庆幸顾怀安还有时间养伤,至少这段时间是过得安稳的,至于往后,那不管如何,她都认定了顾怀安。
“恭喜小侯爷,伤势恢复得很好,再过几日就能自如活动,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不要太大幅度动作,以免旧伤复发,多养些日子再拿兵器。”
“有劳大夫,我明白了。”
顾怀安拉好衣服,看向一边的阿森,“送大夫出去。”
“那小侯爷,老夫告辞。”
“慢走。”
旁边温柳弯腰去整理被子,面露喜色,忍不住回头去看顾怀安,看着他又能自如下地活动,喜上眉梢。
养了半个多月,终于能自由活动了。
“夫君,大夫的医嘱还是要听,练兵什么的过阵子好不好?”温柳见连枝过来,索性把东西交给她做,走到顾怀安旁边,“过阵子再回大营?”
顾怀安回头看她,捏了捏她鼻尖,“我有分寸,放心。”
闻言温柳拍开他的手,知道自己是有点无理取闹,毕竟离开大营那么久,堆积了不少事情,加上这阵子的情况,顾怀安的确该回去。
可是伤口才愈合,要是回去又遇上什么事,再有个好歹,那岂不是——
咬着下唇,温柳低下头,半晌才道:“那你小心些。”
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温柳也不明白,明明已经决定尊重顾怀安的决定,不管做什么,她都会支持,可是一想到那天血淋淋的一幕,她就控制不住想要任性把顾怀安留在身边的念头。
这个念头就像是水里的杂草,生长得很快,让她完全没办法。
顾怀安见状,低叹一声,牵着人坐下,从后面抱着,低声问,“你担心我,这是好事,你要是不担心,那我才是要怄气。”
“什么啊……”
“小柳儿,你和我是夫妻,我不知道你从前在忐忑什么,但你不是拖累,相反,你对王府而言,大概大家都把你当成是福星,所以,收起那些犹豫的念头,不管是我还是其余人,都是一样的。”
“夫君,我——”温柳顿了下,拼命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拉着顾怀安的手,垂首不语。
在温柳面前难得强硬地让人抬起头,顾怀安目光卓然,一眼望进温柳眼底。
他们是枕边人,如果他真的不知道温柳在怕什么,那这段时日的夫妻就白做了。
“相信我吗?”
耳边是顾怀安清润的声音,每个字都说得坚定有力,对上他的眼神,温柳发现她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原来,她也有错。
一直都以为自己在迁就着所有的事情,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一昧的收纳下所有的情绪和事情。
就连对顾怀安也是这样,可顾怀安不一样。
他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本就该同心同德,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什么宽宏大量体恤不计较。
要这么客气,那和旁人又有什么分别。
略有一些慌张地抓住顾怀安的手,温柳着急道:“夫君,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那么想了。”
“傻瓜。”顾怀安失笑,伸手把人搂到怀里,“其实你上回打陆成那一巴掌,若我在场,肯定给你鼓掌。”
听顾怀安突然提到那件事,温柳面上一热,埋脸在他怀里,羞得抬不起头来。
怎么还拿这件事情来说笑,那时她只是气急了而已。
不过那巴掌打完之后,还挺……解气的。
顾怀安贴着她耳边低语几句,温柳耳根便烧起来,连忙伸手推顾怀安,可一碰到又想起来顾怀安身上的伤,这下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人就往后面倒去。
连忙抓住顾怀安伸来的手,拍着心口斜睨一眼顾怀安,嗔道:“别闹。”
“不闹了,不过一会儿我要和父亲、大哥要去书房议事,你要觉得无聊,去找母亲和大嫂说会儿话,我说完事过去接你。”
“嗯。”
温柳点头答应了一声,听到那边连枝低笑,这才发觉自己整个儿被顾怀安抱在怀里,连忙红着脸从他怀里离开。
夫妻俩无人时温柳大方得很,可有人在,顾怀安稍一逗弄,便觉得无脸见人。
这个时候顾怀安要和镇北王、顾怀瑾议事,父子三人这般正经,怎么想都是因为宫里的事。
温柳想着看了眼顾怀安,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便不多问,和他一起出了门,到了路口便朝着顾怀瑾的院子去。
这几日雪越下越大,金陵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堆积起来,倒真有几分像是鄞州的雪,快一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