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连绯绯一直觉得喻泱这个人就是作精再世,还好长得没那么招人讨厌,不然早就被打了。
听见这话恨不得掐死这货,但是碍于魏疏站在后面看着,她只能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说:“你自己说找魏疏有事儿啊。”
校医坐在一边笑。
“害,您笑啥啊。”
连绯绯挠了挠头,校医扎着头发,常年窝在这个医务室,白得发光,在学校一群老师给她介绍对象也不为所动,每天快乐上班的类型。
“年轻真好啊,”校医伸手检查了一下喻泱的腿,“就是扭了下,涂涂红花油过几天就好。也就三个阶梯,这都能摔?成天想什么呢你。”
喻泱:“……”
隔了太多年,她也不知道十七岁的自己在想什么,其实她现在还恍恍惚惚,刚才掐自己一下发现是真的,更懵了。
“这两天伤口别沾水啊,手肘都磕破了。”
校医慢悠悠地出去了,医务室就剩她们仨人,连绯绯被这种死一般的寂静给挠的站不住,没一会就以快上课了火速逃离。
剩下喻泱和魏疏。
魏疏站在一边,隔了半天,“那你休息,我走了。”
好像她真的只是来看一下。
而喻泱本来下午要和这货离婚的,结果一个车祸把她劈回了十一年前,一股子的火无处发,最后憋出一句站住。
魏疏也就站住了,她转身看向喻泱。
喻泱的头发一直扎着,在学校的时候马尾一晃晃,要不就是辫子马尾,f班在对楼,也不妨碍魏疏看到对方在走廊上打闹。
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活力四射,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烈。
实在是让人很想逃。
“你怎么会来。”
喻泱问她。
魏疏掀了掀眼皮,她的鼻子很挺,以至于眼窝看着有些深,整个人下颌到脖子的曲线都很干净,第一次看到魏疏的人都觉得她像雪山,冷中冒着仙气儿。
魏疏:“连绯绯叫我来的。”
“她叫你来你就来?”
喻泱的声音有些哑,魏疏觉得她好像要哭了。
这话挺难回答,魏疏盯着喻泱看了好一会,才说:“我想来,就来了。”
喻泱别过脸来,汹涌而来的委屈几乎把她击垮,她一直拿魏疏没办法。这么多年的感情,到最后她甚至怀疑是自己一厢情愿,青春期开始漫长的追求,追到大学,大学毕业才领证,可是生活里不仅仅只有爱情,彼此都有自己生为人别的事。
日常繁琐里因为工作的错开,到在微博上看到魏疏和别人被抓拍的照片,她都觉得自己这些年像是偷来的婚姻。
魏疏那么好,我好像配不上。
她也根本不喜欢我,她心里有别人。
小馒是她要领养的,她觉得她得要个孩子,和魏疏的牵绊,孩子会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依旧会持续。
可是孩子没了,她爱魏疏,也恨魏疏,到最后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喜欢魏疏。
这段感情带给她的快乐已经远远不及痛苦,在睁开眼回到十一年前的时候紧咬牙关,还是没能忍住质问。
可是魏疏的回答模棱两可。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好笑的?”
喻泱的脸色苍白,她额头磕到水泥地,等于是正面摔,连鼻子都破了皮,更别提膝盖和手肘,涂了紫色的药水,看上去触目惊心。
魏疏有些诧异,她觉得这样的喻泱很奇怪。
她印象里的这个人,好像从来不会生气。
“你怎么了?”
喻泱:“你回答我。”
她下了床,穿上鞋子,披散的头发乱糟糟的,使得她看上去像一头小狮子。
喻泱头发是干性发质,几天不洗头都蓬蓬,护发素要挤一堆,每天在微博上抱怨自己金毛狮王。
魏疏:“我没这么觉得。”
她看喻泱半天都系不上鞋带,干脆走过去帮她系,结果刚蹲下伸出手,就有水砸在她额头上,一抬眼,是喻泱的眼泪。
“摔得很疼吗?”
魏疏问,她系鞋带很快,还给打了蝴蝶结。
喻泱:“魏疏。”
魏疏就这么蹲着看着她,嗯了一声。
“我不是喻泱。”
魏疏:“……”
“我是十一年后的喻泱。”
魏疏:“……你别闹了。”
从高一下学期到现在高二下学期,喻泱的手段魏疏领教过不少。这人每天活力四射,跟上蹿下跳没差,经常因为没戴校牌被拦在门外,大呼小叫地叫谁借她一个,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去。
要么就是在集会结束的时候大声喊魏疏的名字,从f班绕到a班的队尾,在一群人的起哄里抱住魏疏的胳膊:“我请你吃零食。”
被拒绝后不依不饶,活像个考拉,死活不松手,引得各班围观,颇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意味。
要么就是持续一星期以上给魏疏送什么爱心早饭,结果豆浆放在书包里把课本都打湿了,晒在走廊上,最后被风吹走,又是她的大呼小叫。
实在是手段很多,都很好笑。
前阵子还说自己失忆了,魏疏亲了她不肯承认之类的晚自习就抱着魏疏的自行车不撒手。
魏疏现在压根没法相信。
但顾忌对方的伤口,站起来把人扶起来:“你继续休息,还是我送你回教室?”
喻泱:“我没骗你,我本来要和你离婚的。”
魏疏:“……”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我直接和你说吧,我不打算喜欢你了,你也不会有我这种困扰了。”
喻泱破罐子破摔,觉得既然回到了十一年前,那干脆把所有苗头都掐死,不和魏疏在一起,不喜欢魏疏,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她的声音本来就带着嗲,有时候大吼大叫自带娇嗔,反而惹得男同学侧目。
娇憨这俩字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以至于现在看起来反差很大。
“那,”魏疏松开手,她低头看着喻泱,“为什么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