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不是您想的那样。”大冷的天,喜德生生憋出一脑门子汗。“是…是四少。”
“玉灏?”苏蕙兰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看看。”
喜德慌了,追在后面劝。“少奶奶,您先别去。四少病了,少爷说了谁也不许看。”
可他根本劝不住苏蕙兰,早在天津的时候,她就听说三太太打电话回来抱怨子鸿关着玉灏谁也不让见。前几天太太们都到了,她才知道详细,竟然比她知道的还让人震惊。
冯京墨在某一天被齐羽仪带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追问三太太冯京墨去了哪里,三太太摇头说没人知道。她还想问,她们的话却被大太太听见。大太太呵斥住她们,说以后家里不许再提这件事。
玉灏回来了?
苏蕙兰满心疑问地低着头走,冷不防撞上了人。
“大清早的,慌慌张张做什么?”是齐羽仪的声音。
“你把玉灏带回来了?”苏蕙兰问。
齐羽仪的视线瞬间扫向跟在后面的喜德,喜德默默垂下头。
“嗯。”齐羽仪不太情愿的应了。
“我去看看他。”苏蕙兰着急往前走。
齐羽仪横跨一步,挡住苏蕙兰,就和昨晚的喜德一样。
“他病了,要静养,不能见人。”
连说辞都一样。但这回苏蕙兰没这么好打发了,她伸手推了一把齐羽仪。
“就是病了我才要去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照顾人,让我去看看。哎呀。”
苏蕙兰的手腕被捏住,齐羽仪手下没有留劲,苏蕙兰几乎疼出眼泪。
“做好你自己的事,小宝呢?”齐羽仪冷着脸问,“一大早不管孩子,跑这里来发什么疯?”
苏蕙兰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说我…发疯?”
“小宝好得很,除了他爹都不去看他之外什么都好。”苏蕙兰恨恨地说,“我就是关心玉灏,怎么就发疯了?”
“他不需要你关心。”齐羽仪对苏蕙兰的指责丝毫没有做出回应,他顺手一推,苏蕙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喜德腾出一只手扶住苏蕙兰,“送少奶奶回去。”齐羽仪上前接过喜德手里的被褥,又吩咐了一句。“谁都不许进落苏院。”
齐羽仪说完回头就走了,苏蕙兰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这话不是说给喜德听的,是说给她听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子鸿怎么了?玉灏怎么了?
“少奶奶,我送您回去。”
喜德低着头不去看苏蕙兰,却又不容置喙地把她送了回去。还没进院子,迎面先撞上了齐解源的副官,神色匆忙。看见她们,不及招呼,先向喜顺问道,“二少在里面吗?”
“不在,”喜德摇头,“在后头的落苏院呢。”
“怎么了?”喜德见副官扭头就走,连忙叫住他问。
“老爷找少爷呢,”这个副官也是从早就跟着齐解源的,一直习惯叫老爷,他脚下不停,边走边回,“好像是昨晚少爷去的堂会出事了。”
“怎么回事?”齐解源把报纸砸在桌上,“好好的怎么会被暗杀了。”
带着墨香的报纸摊在桌面上,标题的黑子触目惊心。
“日军山本少佐昨夜遇刺身亡,凶手不明。”
“想暗杀日本人的人多了,他自己倒霉。”齐羽仪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齐解源被齐羽仪的态度惹火了,抄起报纸就往齐羽仪身上扔。刚派来的人就被暗杀了,怎么跟日本人交代。
齐羽仪躲都不躲,几张报纸吓得了谁。真要是火了,往身上扔的就不是报纸了。
“我枪下救了人,他自己没撑住死在家里。我连夜把尸体送到警察厅,让鬼子插不上手。现在又派人到处追查杀手,迟早能抓到。我干的还不够吃?”
“放屁。”齐解源一急就爆粗口的老毛病又犯了,“为什么昨天晚上就把那些客人和唱堂会的都放了?”
“来的时候都搜了身,事发后又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难道都关起来?那里面有头有面的人多得很,得罪不起。”
齐解源刚想张嘴,齐羽仪又接着说起来,“至于那些唱戏的,看不上归看不上,谁后面没有几个捧场的,你知道惹得起惹不起,莫名其妙惹一身骚没必要。”
齐解源一句话被他堵在嘴里,顺了会儿气才接着问,“那你让巡捕房的验尸官换子弹干什么?”
这句话倒是让齐羽仪眼中精光一闪,他沉默不语,心里盘算那个验尸官嘴太快了,要马上让喜德去处理了才好。
齐解源看他不说话,以为被他说中了,心里火更大了。
“你说,”他大声喝道,“是不是你…”
“爹。”话没说完又被齐羽仪打断了,“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横竖我给你处理干净了。我就给你透了信,关东军那边,我搭上了别的关系,这次山本的死,有利无弊。”
“总之,这件事日本人那边不会深究,把样子做齐了就行。”齐羽仪开始往外走,“我已经让喜德追查杀手了,很快会有个交代的。”
齐解源看着齐羽仪走到门口,在他搭上门框的瞬间,齐解源突然叫住他。
”喜德真的在追查吗?“齐解源说,“他不是正在落苏院伺候吗?”
“你把小四带回来了?”齐羽仪身型一滞,只听齐解源接着说道,“他不能在这儿,把他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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