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门头有两个丫头,也不进来,站在檐子下头请安,冯京墨认出是大嫂身边的莞蔻和二嫂身边的婉娘,回头便叫喜顺发赏钱。喜顺听了果然走过来,两人接过又谢了礼,莞蔻说道。
“大少奶奶让我来问四少爷,今儿大少爷和二少爷外头都有应酬,家里各院自用。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院子里都备下了,问四少爷去哪里用?”
冯京墨一听,便笑了,说道,“我做了一天的车,骨头都快松了。请两位嫂嫂容我自便吧,明儿一早,我再去请安。”
两个丫头听了,对视一眼,俱不搭话。冯京墨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再同两位嫂嫂说一声,明天我去齐府,午晚都不用准备我们的了。后头几日,我也有应酬,哪日在家里吃,我提前吱声。”
两个丫头一一答应,又说,“少奶奶命厨房准备好了,一会儿就让把晚饭送过来。我们先告退了。”说着又行了礼,才慢慢退出去。
还没走远,京钰早忍不住了,鼻子里一声冷哼,还没说话,便被冯京墨拉了一把。喜顺一看,连忙带着下人们都出去了。京钰推开他的手,一脸愤懑,“有什么不让我说的。大老远回来,一个人影子没有,当谁是巴巴回来巴结他们的呢。应酬?鬼的应酬,我倒不知道他们做好些生意,倒天天要应酬,□□总理都没有他们忙。”
冯京墨笑了,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京钰依旧不愤,“真把自己当当家的吗,一回来就给下马威,这家里哪里轮得到他们做主,要是爹回来,他们也这样不成。要我说,四哥以后你索性别回来了,我开学去了北京也不回来了,放假我就去上海找你们。”
“你可千万别来,”冯京墨一听就摆手,“天天不是惦记吃这个,就是惦记去哪里玩,一件正事没有,还得我搭时间陪着。”
京钰一听,脸就红了,跟冯京墨拉扯起来,“哪里没有正事了,我陪你去周老板那里算不算正事?那可是顶要紧的事情,这里面要算我一份功劳的。”
提起周老板,京钰突然找到了靠山,“你还别嫌弃我,我以后也不用仰仗你了,我去上海就找周老板。”
冯京墨捂着脸笑,慕白术都有些忍俊不禁,转过身假装看墙上的字画,眉眼却弯弯的。
“好了,我的小姑奶奶,”冯京墨笑够了才说,“你见天在我跟前晃悠了一个多月了,好容易到家了,让我松散松散吧。晓芸在这儿巴巴等好久了,一句话没跟你说上,你快带她回去说说体己话吧。”
晓芸是京钰在家里的丫头,俩人要好得很。本来是要一起带去上海的,临出发前害了热伤风,没去成。一个人在家里等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回来了,一听到信儿她便跑了过来,结果到现在还没轮上说话,正一脸委屈呢。
京钰看她的样子,心也软了,带着她就走。两人手挽手走出去,不多会儿,就听到晓芸的声音,“小姐,原来你在上海有那么多好玩的事,写信回来说一点儿没意思都是骗我的。我以后再不相信你了。”
京钰一怔,咽了几口口水才说,“哎呀,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是说很有意思,你不是更难过吗。我都是为了你,才胡说的,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了好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快点回去,我给你看看。”
“我不要礼物,”晓芸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小姐你答应我以后都带着我才行。”
“好了好了,知道了。”
再往下的话就听不清了,偷听的二人相视一笑,冯京墨是觉得无奈,直说真真一对活宝。慕白术是觉得可爱,他虽然没同晓芸说上一句话,却直觉得她是个憨丫头,同京钰在一处,配得很。
屋子里没人了,冯京墨牵起慕白术往卧房走,说“一会儿饭就送过来了,你先在我这儿歇歇,吃完再送你回你屋,省得来回跑了。”
慕白术点头,宅子里下人多,他们不可能住一个屋。等进了冯京墨的卧房,却发现里头贴墙放了一架黄花梨的架子床。他有些惊讶,问道,“架子床是南边惯用的,北方少见得很,你这里怎么有?”
冯京墨推他过去坐下,让他半靠在枕头上,笑道,“小时候爹给我们请了私塾先生,是你们那里的人,他屋子里就有一家架子床。我觉得好玩,回来闹着也要。我爹被我闹得没法子,让人从南边给我弄了一架过来。结果子鸿瞧见眼红,回去也闹他爹,还非要比过我。我有架子床,他就要拔步床。他爹也被他闹得没法,搞了一个过来。搬回来一看,差点没撅过去,那床快有一个小屋子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