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可能在宫里待过,颜珞笙心想,寻常人家只有仆从和守卫,何来“当差的”或是宦官。
但眼下也无暇深究,她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念头,快步折回假山。
走出屋檐的瞬间,脸颊一凉,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雨丝。
初春的雨水轻如牛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落雨时下逐客令,难免有失礼之嫌。
惊蛰之日微雨绵绵,原本是好兆头,她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公不作美。
她抱着一丝被拒绝的希望,试探道:“殿下随臣女进屋,暂且避一避雨吧。”
姜义恒微笑应下:“颜小姐相邀,我就却之不恭了。”
颜珞笙的一句“恭送殿下”已到嘴边,又强行又咽了回去。
不请自来的时候没问过她的意见,该走的时候反倒客气上了。
只能请他先行,自己落后半步,念及他可能听见了阿婆那番胡言乱语,边走边解释道:“这位阿婆早年给人做婢女,如今被安置在此养老,她上了年纪,言行举止难免有些颠三倒四,措辞不当之处,还请殿下见谅。在她眼里,臣女就是一个粗使奴婢,所以她才会……”
“好你个丫头,果然骗我!”
阿婆推门而出,站在台阶前居高临下道:“你这种小丫头我见多了,被私情蒙蔽,满口谎言。当我是傻的吗?你那眼睛和神态,分明是心有所属,我倒要看看,与你私通的是何许人也!”
颜珞笙没料到她竟去而复返,这下“人赃并获”,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提心吊胆,生怕阿婆像刚才那样,当着姜义恒的面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浑话,谁知她的脸色忽然一变,竟扑通跪了下来。
“少爷,奴婢不知竟是少爷驾临,有失远迎,少爷恕罪,奴婢知错……”
她翻来覆去地说着这几个词,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
颜珞笙不是第一次见她认错人,但这么大的反应还是头一次。
姜义恒极其淡定,配合道:“你且下去吧,我与少夫人有些话要讲,没有命令不得进来打扰。”
“奴婢遵命。”
阿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退回屋里,轻轻关上了门。
颜珞笙:“……”
虽然很佩服宣王殿下随机应变的能力,但谁是你少夫人?
她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进了屋。
正要落锁,看到素月提了食盒走入院中,又赶忙跨出门槛,挡在门前。
素月拾阶而上:“小姐久等了,方才奴婢行至半路,突然下起雨,奴婢只能折回去,重新用盒子装了饭菜。”
颜珞笙接过:“我想安静读书,你们忙完之后到隔壁空屋歇息吧,有事我会传你。”
打发了素月,她回到屋里,掀开食盒,将碗碟逐个放在桌上。
“不知殿下突然造访,臣女没有事先准备,只能用这些款待殿下了。”
好在食物虽然清淡,种类却不一而足,素月依照她在府上的规格,甚至还多配了几对筷子和汤匙,防止菜肴的味道混杂。
“我倒觉得挺好。”姜义恒就近取了双筷子,“一起用吧。”
尾音落下,化作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不知道,这是他前世求之不得,终究只能存在于梦中的场景。
她担心这些东西入不了他的眼,可他却愿意终身粗茶淡饭,换取每日与她同桌而食。
颜珞笙闻言有些犹豫,她与宣王身份悬殊,此举着实不合礼仪,但他既已发话,她权衡再三,盛了碗汤。
借此转移注意力,总好过两人面面相觑,徒增尴尬。
屋内安静下来,颜珞笙默不作声低头喝汤,一时竟有些失神。
窗外雨丝渐密,庭院中升起薄雾,墙头的白玉兰仿佛被笼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轻纱。
彼时姜义恒说要带她离开皇宫,隐姓埋名做对寻常夫妻,若她答应,或许之后的生活便是现在这副模样。
没有锦衣玉食,只能屈居一方狭小陋室,但身边却是她前世深藏心底、不敢触碰,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个人。
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倾尽所有,换取时间在此刻停驻。
但她已经连累了他一世,又怎能自私自利,让他重蹈覆辙。
她前路莫测,颜家命运尚且未知,他作为未来的储君,该有一个身家清白的妻子。
而不是以牺牲前途甚至性命为代价,陪她做这场胜算渺茫的豪赌。
眼前忽然出现一碟糕点,颜珞笙如梦初醒,她抬起头,正巧对上姜义恒的目光,他略一垂眸,温声道:“只喝汤怎么成。”
她适才发觉,自己的汤碗即将见底。
颜珞笙深呼吸,平复心神,避开他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种莫可名状的气氛:“殿下方才说有话要对臣女讲,不知是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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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姐: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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