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铺着地毯,加上颜珞笙是侧身摔倒,因此并未感觉到多少疼痛,但她却蹙了蹙眉,装作试图起身失败,用像是强忍痛楚的声音道:“您这是为何?”
诚伯的胳膊动了动,终究落回原位,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动弹不得的少女,忍住想要扶她的冲动,低声道:“这个镯子对我至关重要,小小姐,我也是迫不得已。”
颜珞笙怔了怔,目光中浮上疑惑:“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诚伯将银镯收入怀里,答非所问道:“抱歉,要暂时委屈您了。请您稍事休息,两个时辰之内,会有人放您出来。”
说罢,他飞快地检查了一遍墙上的暗格,确认没有其他东西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诚伯。”颜珞笙的声音传来,诚伯脚步不停,就听她道,“原来您从一开始接近我就另有所图,您千里迢迢到益州寻我,冒着受责备的风险陪我和表兄去王城,还有在长安时与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逢场作戏,对不对?”
她语气平和,但字字句句尽是诘问,诚伯没有回头,她又道:“是谁的授意?您贸然拿走镯子,等太子或国君发现,怪罪下来,纪家在王城经营数十年的生意就会毁于一旦,外祖父不可能这么做,您听命旁人,已经背叛了纪家,长安那边的‘内鬼’,难道也是……”
“不是我。”诚伯背对着她,深吸口气,“纪家不会有事,您和湘小姐都会平安无虞。”
“我阿娘知道吗?”颜珞笙不依不饶地追问,诚伯的背影一僵,旋即,径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殿门关闭,随之而来是落锁的轻响。
颜珞笙静默片刻,确认诚伯不会去而复返,缓缓起身,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三个月前,诚伯提及往事,自称“十年前偶然与湘小姐重逢”。
正是这句让她起了疑心。
按诚伯所说,他拒绝帮助母亲逃婚,心存愧疚,从此远走他乡、无颜再见,那么他绝不会主动现身于她所在的地方,只可能是母亲趁其不备,临时造访他的居处。
在颜珞笙的记忆中,母亲几乎从未出过远门,就连回扬州探亲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只有建昭七年,太后病重,她和几位诰命夫人结伴去洛阳一座据称很灵的寺庙祈福,离开长安一段时日。
准确来说,这是“十年半前”。随后半年内,皇帝下令迁都,达官显贵悉数从长安搬至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