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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1 / 2)

听到关门声,木雅踌躇着开口,惯有的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满面愧色:“纪姑娘,我为六月十二那晚的事情向您道歉。我一时气愤,酿成大错,不奢求您原谅,也不知该如何弥补您所受的委屈,您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我定会尽己所能满足您。”

颜珞笙被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满头雾水。六月十二,是她和姜义恒的“婚礼”,他们以一招故弄玄虚之计将木雅引来,解释清楚之后,木雅虽有些不快,但还是给他们透露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木雅望见她神色中不加掩饰的困惑,愈发忐忑难安,小心翼翼地交待了在灯烛里做手脚的事。

“……我对您和沈公子处处提防,甚至提出攀登灵秀峰的考验,本以为万无一失,但还是被你们摆了一道。我不敢杀你们,只能如此泄愤,心想,你们为了引我上钩,不惜演这么一出,那我就成人之美,让你们……假戏真做。”木雅尴尬地避开她的目光,无地自容道,“如今我追悔莫及,你们是为揭穿国君的丑闻、救生民于水火而来,我却这般卑鄙下作。”

颜珞笙哭笑不得,宽慰道:“我们欺骗您在先,您生气也无可厚非,至于那个……”

她轻咳一声:“我醉得不省人事,一觉睡到天亮,并没有……受委屈。”

木雅委婉道:“那药名为‘一晌贪欢’,越是在半醉不醒的时候,越容易失去理智,被最原始的本能驱动,做出一发不可收拾之事……纪姑娘,或许你只是不记得了。”

颜珞笙含笑摇摇头:“次日我醒来的时候,独自躺在床榻,衣衫整齐,身上未有任何异样。”

木雅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慨叹道:“沈公子当真是正人君子。”

旋即,她收敛神思:“但我所言依旧作数,算我对您微不足道的补偿。”

颜珞笙拗不过她,只得顺水推舟道:“我确有一事心存好奇。方才您说,曾经试图配制您那份‘晓春寒’的解药,不知可有结果?”

木雅略一点头:“我已得出解药配方,而且经过数十年的钻研,不仅是我那份赝品,纵然是真正的‘晓春寒’,我也有至少七成的把握保住中毒者的性命。”

意外之喜来得猝不及防,颜珞笙深呼吸,按捺心绪,隐瞒顾夫人和顾染歌的身份,以“友人”代称,详细描述了两人的症状。

木雅闻言,脸色不觉一变,凝重道:“很可能是了。纪姑娘,一年之内,将您的朋友和她母亲送到我这里来吧,解毒过程漫长,无法一蹴而就,须得我亲自把关。”

“如此就多谢您了。”颜珞笙应下,又道,“当年公主身边有名护卫,送她回京的途中被国君的‘晓春寒’暗算,可否请您一并相救?”

“救死扶伤是医者的职责,我怎会拒绝。”木雅颔首,“中了‘晓春寒’还能活十年,实属幸运。或许他刚入口就被提醒,不曾咽下,但这毒只要沾到一点,后果便不堪设想。”

颜珞笙再次谢过,与她告辞。

走出竹楼,就看到姜义恒在路边等她,身畔还有两个熟悉的人影,竟是连槿和沧黎。

“阿音。”连槿冲她挥了挥手,顾及她刚参加完葬礼的心情,并未刻意表现出多少喜悦,只言简意赅道,“我和沧黎要成亲了。”

眼底的光彩却难以掩藏,素净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红霞。

“恭喜。”颜珞笙微笑道贺,看着她和沧黎对视,眉梢眼角间蕴含脉脉情意,笑容幸福而满足,不由感到些许欣慰。

沈元希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为他们高兴。他付出巨大牺牲,就是想让每个青奚百姓都能如愿以偿,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后,会有更多人露出这样的笑容。

“可惜沈公子说,你们明日就要离开,无法出席我们的婚礼了。”连槿遗憾道,但转眼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将来我们去洛阳,你还欠我一顿酒。”

提起洛阳,沧黎也来了兴致:“连槿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见到中原的皇亲国戚?我真好奇那位宣王殿下是何模样,曲州一战定乾坤,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国君……呸,沈岷的重兵压境,我和阿翁原本还担心打起仗来,又是血流成河、民不聊生,这下好,简直普天同庆。”

他望向两人:“沈公子,纪姑娘,你们家住洛阳,可曾见过宣王殿下本尊?”

姜义恒哑然失笑:“抛去上天给的出身,也就是普通人而已,还能多双眼睛、多只鼻子不成?再说,曲州之战是将士们的功劳,不必安在他头上。”

“沈公子此言差矣。”沧黎不以为然,“我阿翁说,以中原的兵力,踏平青奚易如反掌,可宣王却未这么做,也没有将战败的青奚士兵赶尽杀绝。倘若是沈岷打了胜仗,中原的俘虏绝对一个都活不成。如今沈氏覆灭,这片土地易主,对我们平民百姓而言,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就更高兴了,”他说着,揽过连槿的腰,“沈岷兵败出逃,下场凄惨,死无葬身之地,连槿的阿爹阿娘不必再担心王城不安全,还打算过段时间一起搬过去住。沈公和宣王殿下都是我们的恩人,没有他们,我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守。我真想亲自对他道声谢。”

连槿捏了捏他的脸:“你啊,每天都在做些什么白日梦,人家身份尊贵,岂是你能轻易见到?有这说漂亮话的工夫,不如诚心向神明祈祷,保佑宣王殿下、以及沈公……沈公的家眷福泽绵延。”

念及沈公,沧黎默然叹了口气。陵寝坍塌,沈公的棺椁必然也被殃及,他一生鞠躬尽瘁,晚年却落得客死异乡,连死后下葬都不得安宁。

“走吧。”他收敛思绪,提议道,“沈公子和纪姑娘今晚还住我家,你们的那间‘婚房’还在,铺盖也被阿翁收好放进了橱柜里,拿出来就可以用。”

说罢,他迟疑了一下:“对了,你们……睡一起吗?”

虽然两人已经在寨中举办了婚礼,但他知道,正式的还要等回到中原家乡,在父母长辈的见证下才能作数。

因此他一直没有称呼纪姑娘为“沈夫人”。

“自然。”颜珞笙勾着姜义恒的手,揶揄道,“我作为沈夫人,和沈公子同床共枕天经地义。”

沧黎放下心来,一行人结伴向他家的竹楼走去。

花木扶疏的小道,芬芳馥郁的香气,凉爽清新的微风,颜珞笙尽情感受着这一刻难得的恬静,她的心上人与她十指交叠,旁边的青奚朋友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神秘的宣王殿下是圆是扁……

她忍住笑意,连日沉重的心情难得轻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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