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酽,红烛燃烧。
颜珞笙陷在柔软的床榻,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嗓子里干得快要冒烟。
姜义恒似乎对她起初咬紧牙关的模样颇不满意,变着法想把她的声音榨出来,她很快就缴械投降,循着气息吻上他的唇,极尽所能让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湮没在呼吸交缠中。
她的“雄心壮志”早已灰飞烟灭,脑子里一片浆糊,无暇分神思考平时衣冠楚楚、任她采撷的心上人怎会突然换了一番面孔。
三年前她对他处处引诱,他一再退避,让她几乎怀疑他是柳下惠,年初出了孝期,面对她偶尔的调戏,他最多也只以亲吻回应,岂料桩桩件件他都记得清楚,如今要连本带利向她讨还。
往日仙人之姿的少年衣衫尽褪,墨色长发散落肩头,额头沁着薄汗,一双浸染情/欲的桃花眼勾魂夺魄,竟是说不出的妖冶。
她的目光划过他线条优美的锁骨,随呼吸起伏的胸膛,劲瘦没有一丝赘余的腰腹,再往下……消失在两人躯体相贴的阴影中,她脸颊一热,触电般移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姜义恒用衣裳裹住她的身子,打横抱起她,向浴室走去。
初经人事的少女瘫软在他怀中,眼睫轻颤,凝脂般的肌肤白里透粉,宛如一株灼灼盛开的桃花。
颜珞笙隐约听到脚步声,应是宫里派来的女官验收喜帕,她想到床铺上的情形,面颊滚烫得仿佛要烧起来,掩耳盗铃似的将脑袋埋在姜义恒颈边。
姜义恒笑了笑,抱着她步入汤池。
温热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洗去黏腻,抚慰着疲惫的身躯,颜珞笙满足地放松肢体,依偎在姜义恒肩上,感觉到他的手正缓缓地按揉她的腰,不禁抬头在他唇边轻轻一啄。
姜义恒动作一顿,压低声音,好整以暇道:“阿音,我记得当年在益州的时候,你曾经说过想和我一起洗……”
颜珞笙下意识点头,却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忙不迭摇头,眼眸中流露出求饶。
姜义恒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忍住笑意,安慰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行了,今晚不折腾你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入宫面圣。”
颜珞笙松出口气,顾不得细想他这句“今晚”是否别有深意,放心地合上了眼睛。她实在太累,转瞬便睡了过去,全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床榻。
翌日醒来,身上穿着洁净干爽的寝衣,衾被温暖舒适,床铺也焕然一新。
颜珞笙睡眼惺忪,伸手向身边摸索,不偏不倚地落在姜义恒腰间。她弯了弯嘴角,顺势往他怀里钻进几分,心安理得地霸占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意识逐渐归于混沌。
然而就在她即将睡着之际,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音,已经辰时了。”
颜珞笙心神一凝,蓦地睁眼,刚动了一下腿,就被他按住身子,轻声道:“你再这么不安分,可要耽误进宫了。”
她连忙“正襟危躺”,小心翼翼地退开些许,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青丝倾泻而下,映衬得她愈加肤色胜雪,眉若新柳,清澈的眼眸中有着浑然天成的妩媚,面色嫣然,红唇娇艳欲滴,分明未施粉黛,但已美得夺人心魄。
姜义恒替她拢起领口,摒除杂念,关切道:“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舒服?”
颜珞笙摇摇头,腰酸腿软难免,但尚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她望着晨光中的心上人,柔软的情绪缓慢流淌,她情不自禁地抬手,轻柔细致地勾勒他的眉眼。
待她的指腹游移到他的脸侧,姜义恒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细腻如玉的手背印下一吻。
“走吧。”他轻叹,再继续纵容她,只怕真要误时辰了。
洗漱更衣,用过早膳,两人到灵堂给沈皇后上香,旋即搭乘马车去往皇宫。
宫中已有礼官等候,只需依照指引拜见皇帝,听罢教诲,便可告退离开。
一套流程走完,正待请辞,却听皇帝淡淡道:“自从迁都洛阳,十三年来,朕日夜忙于政务,始终未有闲暇回长安祭拜先帝,而今先帝冥寿将至,不若宣王与宣王妃代朕去西京皇陵一趟。先帝生前对宣王寄予厚望,见你得此佳妇,夫妻琴瑟和鸣,必将甚感欣慰。”
两人领命,皇帝又道:“朕有些事要交代宣王,其余人退下吧,王有德,好生款待宣王妃。”
“是。”王有德应声,转而对颜珞笙道,“娘娘请。”
颜珞笙向皇帝行了一礼,退出殿外,礼官们紧随其后,陆续拜别。
殿中安静下来,皇帝开门见山道:“近来,谢家在长安的动作愈发明目张胆,前朝余党也蠢蠢欲动,但似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以至于他们迟迟不肯迈出最后一步。”
姜义恒立刻会意,颔首道:“陛下放心,儿知道该如何做。”
他的神色和语气拿捏得分毫无差,没有任何失敬或违逆,但除此之外,不见一丝多余的感情。
皇帝的声线亦是古井无波:“朕并非让你去当诱饵,而是把清剿反贼的功勋交给你。”
话说到这份上,其中深意已昭然若揭,姜义恒却不为所动:“为陛下排忧解难,本就是儿应尽之责。只请求陛下保障王妃的安全,莫让她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