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烈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艳山。”
“嗯?”
“我记得你哥哥修的是后天欲情大道吧?”
——多好的爱情导师!
涂艳山假笑道:“殿下,您是不是很久没有见到我哥哥了。”
“怎么?”
“他已经由后天欲情大道升华为先天心魔大道了。”
心魔,一体两面,颠倒镜像,在悟道之初,善恶两面对抗得尤其明显——别问,问就是精神分裂。
她说完这一句,生怕郁烈灵机一动再想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妙计,“其实我觉得,爱情这种东西,还是要用真心换真心。就算您能找到欲情大道本源,也只是一时之力,难得长久。”
郁烈道:“真心?润玉对她的心不真吗?若非真心,他也不会放弃闲云野鹤了此一生的心愿,只身为她入局。”
知晓前路艰险,仍然义无反顾。
郁烈叹息道:“现在我相信,她是他的劫数了。”
涂艳山好奇道:“那如果入局的是殿下,您会如何做呢?”
“我么?”郁烈想了想,道,“我会派细作暗中潜伏几人身旁,而后杀锦觅嫁祸荼姚,挑拨荼姚与旭凤母子离心,煽动旭凤用禁术复活锦觅,借此挑起太微对鸟族的忌惮和猜疑,而我只做渔翁,隔岸观火,黄雀在后。”
以情为刃、杀人诛心、一箭双雕。这种“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过”的操作,还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爱情故事秒变权谋暗战,涂艳山忍不住抖了一下。
郁烈笑了笑,语气里带了一点自嘲:“像我这种人,心肠都是冷的。会有天劫杀劫,独独难入情劫。再者,戮伤自己的才能称为劫数,就算有一天我亦入局——”
他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瞬浮现出旧日的画面,随即被他厌恶地抹去。
“——我也不会放任我的情感伤人伤己。”
涂艳山并不怀疑他的话。在她看来,郁烈一直很冷,就连发疯的时候,骨子里也是冷的。这种冷可以理解为冷静,也可以理解为冷酷。于人如是,于己如是。她一直将对方视作只能仰望的高峰,就是因为她无论怎样都追赶不上他的脚步。无论怎样,她都学不会那样冰冷的理智。她以为自己经历得足够多,但其实她经历得还太少。
她的心中尚存柔软和温暖未曾泯灭。
未历寒霜,不成刻骨。
但是——
涂艳山偷偷打量了一下郁烈。后者正看着和大鱼追逐的锦觅,黑沉沉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留给她一个平静的侧脸。
——好似殿下自来了天界,就柔软了不少……
她虽然这么想,终究没敢舍生取义试探一下郁烈现在的柔软程度。为了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她又换了个话题,“我听闻,过些时日锦觅仙子就要下凡历劫了。”
郁烈懒懒道:“天帝想给锦觅敕封神位,天后可不会坐视此事发生。在朝堂上跟臣子制衡,在家里跟自己婆娘制衡,一界帝王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冠绝古今。积玉殿再怎么势大,也不会公然和郁冥觉叫板。”
涂艳山疑惑道:“可是,制衡之道,本就是帝王心术吧?以前我在凡间的时候常听人说,帝王都是孤独的,一生都要算计权衡,到最后,父不父,子不子,所以皇位也被视为至高无上的魔咒——人人都以为自己能打破它,最终不过都沦为它的奴隶。”
郁烈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
涂艳山撅着嘴揉脑袋。郁烈又道:“孤家寡人,不过凡间帝王。无论王室贵胄,还是贩夫走卒,身为凡人,终有一死。所以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拼命地去抢、去争,可修士不一样。我们求的是天地之道,走的是长生之路。权谋可以是手段,却不应该是全部。若把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与人争斗巩固地位上面,才是舍本逐末。”
他说完,看涂艳山还是有些懵懂,便又解释道:“你观凡间帝王,地位如何?”
涂艳山道:“坐拥天下,发号施令。”
郁烈又问:“他们可能掌握国土的每一寸?”
涂艳山想了想,道:“不能。”
郁烈道:“所以凡人的世界和修士的世界最本质的不同,就是一人的实力无法影响大局。帝王就算修炼出三头六臂玲珑心窍,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他高居皇城,也被囚困于皇城——有些帝王,从生到死都没有迈出宫门一步;更休提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2]。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制衡,而且一生都必须制衡。但修士不一样:入微至化神、化神至金仙,一步之差,天渊之别。”
涂艳山明悟道:“所以修士还是应该以自身实力为重,因为我们所求的不是权,而是道!”
郁烈拍了拍她的狗头,欣慰道:“孺子可教。”
但涂艳山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想说的是“朽木开窍”。
“不过下凡历劫也不算是坏事。”郁烈道,“凡俗之地,红尘扰扰。情丨欲爱恨,皆在人心。人言红尘炼心,希望她在凡间走这一遭,能够明白何为爱恨。”
涂艳山点头,深以为然。
[1]李白《侠客行》
[2]《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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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烈:我可以假装自己是爱情导师。
涂艳山:我觉得我也可以是爱情导师。
论两个小学级别的爱情导师遭遇到大学超纲试题。
以及,老郁,我有一个叫王境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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