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城这是——”郁烈突然不见人影,润玉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不对。因为平日里郁烈也闲不下来,经常四处游荡。但那天雷一响,他几乎是瞬间感觉到不对劲,再一看天雷的落点,哪里还猜不到发生了何事,一时竟不知是对谁的担心更多些,连准备都来不及就匆忙下了界。
涂艳山道:“月下仙人给火神和锦觅仙子牵了红线,殿下方才一剑把红线劈了。”
早就就知道了月下仙人的态度,润玉对这个消息实在并不意外。他忧心的是——
“他提着剑要去哪儿?”
斩了一根红线就引了一道天雷,看他提剑而去的样子,莫不是想要把天捅个窟窿?
涂艳山喃喃道:“红线已经断了……殿下想要杀人根本不用剑……因果,红线,姻缘?”
她大惊失色,“坏了!三生石!”
冥界。
郁烈持剑立在三生石前。
被天雷劈裂的经脉无法很快愈合,鲜血顺着衣袖滴滴答答往下淌。
但郁烈根本没有分出一丝心神在伤口上。他只觉得很生气,但是又想不出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是觉得很想一刀一个把什么旭凤、什么老狐狸全都砍了。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动手。
润玉不会希望他的弟弟和叔父去死。
换作之前,郁烈想要杀人,谁也拦不住他。如今他才头一次尝到了一点投鼠忌器的滋味。
非但不觉厌烦,反而还十分有趣。
所以他思前想后,既然不能斩草除根杀人灭口,那便从根源上消除这红线的影响。
郁烈拿起了剑,剑锋直指三生石。
隐隐约约有雷声自远处滚滚而来,似乎是天道示警。
郁烈只作没听见,长剑依旧顺着既定的轨迹向石头落下。
却在中途陷入了一团银色的迷雾。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1]”一个清冷的女声自身后而来。
郁烈蹙眉回身。
衣金娜依旧穿着那身祭司服,立在一片彼岸花中间,神情无悲无喜。
“人如蜉蝣,朝生暮死,大梦三生,一枕黄粱。”她说,“括苍君何必同此物过不去呢?”
郁烈道:“我以为司命天女只镇守命盘。”
言下之意,少来多管闲事。
衣金娜看着矗立在忘川河边,奈何桥旁的三生石,道:“三生石只是一块石头,斩之无用,何必强求。”
郁烈道:“有用无用,做了才知道。”
衣金娜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明河剑可斩因果,不可绝因果。括苍君须知——人心至善至恶,至柔至刚,可算无遗策,也可百密一疏。事情既已发生就不可扭转,时间既已流逝就不可倒回。入局之因在人心,破局之法也在人心。辗转不过灵台方寸,与外力无涉。”
郁烈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沉默不语。
而衣金娜也并没有上前来的意思,恰恰相反,她的身影逐渐模糊。似乎她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说这番话,郁烈到底要不要毁掉三生石,她并不甚在意。
就在她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即将消失的时候,郁烈突然问道:“因果命运,当真无法违逆么?”
衣金娜微笑道:“括苍君真的不知?”
她说完这句话,身形便陡然虚幻,散成点点荧光。
郁烈看着那荧光,若有所思。待荧光散去,他突然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影逐渐走近。
“殿下!”涂艳山隔着老远就向他挥手,提着裙子一溜小跑跑过来,见三生石还好端端地立在原地,没有裂一道缝也没有缺一个角,这才松了一口气。
“镜城。”润玉也松了一口气。涂艳山揣测郁烈可能一不做二不休去找三生石的麻烦。他生怕自己来晚一步郁烈真的毁了三生石,到时因果失序、六界动荡,天道降罚可不是斩断区区一根红线时可比。
此刻他见郁烈面带惊讶地看着他们,手中还提着那把剑,便伸手想把这凶器先拿过来。
涂艳山下意识地伸手阻拦。她跟在郁烈身边那么久,对他不说十分熟悉,至少也有七分。现下她隐约感觉到殿下的疯劲儿还没过去,往常这个时候就连陛下都不敢随便从他手里拿东西。但她的阻拦慢了一拍,而想象中的暴走画面并没有发生——她十分惊讶地看着郁烈竟然真的任由对方拿走了自己手里的剑。
“手伸出来。”
郁烈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
涂艳山:……?
她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尔康手,退开几步去看三生石旁边的花。
郁烈硬接天雷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几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血从伤口中涌出来,又顺着指缝滴落下去。
润玉一言不发,一手抓了他的手腕,另一手的掌心凝聚了灵力覆在伤口上,加快伤口的愈合。直到那几道伤口不再流血,长出了粉白色的嫩肉,他才将手松开。
“你是不是生气了?”郁烈觉得好友情绪不对,忍不住小心试探道。
润玉叹了一声,“某个人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全,跃跃欲试想要把天捅个窟窿,难道我不该生气?”
“……我有分寸。”
润玉好悬要翻个白眼,但因为这动作实在不雅而死死忍住了,“你若知道分寸两个字怎么写,我就跟你姓。”他这么说完,又放软了语气劝道,“镜城,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我也知道你过去或许经历过很多,所以不在乎这些伤口。但是我既然视你为友,便不希望你为我而受伤——阻断因果,必遭天谴,为长远计,还是不要如此做了。”
郁烈沉吟良久,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他复又看了看三生石,道,“司命天女刚刚也来劝阻我,想来即使我毁了三生石也无济于事。”
润玉这才将剑还给他,郁烈接过剑,唤出南红道,“把剑给陛下送回去。”
南红点点头,将剑接过来就消失了。剩下的三个人也不多做停留,一起向天界回返。
“红线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这也不算什么。只是你日后还是该多多下凡去看看锦觅,别让旭凤近水楼台占了便宜……你觉得我给她托个梦怎么样?就说她有一个天赐的缘分,总有一天她的未婚夫会乘着七彩祥云来娶她……”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
“好吧,是有点夸张,那不如……”
“……”
[1]袁郊《甘泽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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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砰砰!砰砰!砰!砰!砰!!你快看我啊快看我!我告诉你!你喜欢那个穿白衣服的大神仙!!
郁烈(抚心口):心口感觉有点奇怪,我一定是生病了。
心:……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居。
老郁并不是反应迟钝2333,也不是直男思维作祟认为自己不可能爱上同性。他根本就没法论是弯还是直,因为弯和直的先决条件——爱的欲望,他没有。他的心理其实也不健康,因为少年时的经历,他并不认为“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在他眼里,“爱”等于“伤害”,所以他下意识地排斥这种情感,他以为自己不会有爱。
然而——
老郁,真的,我有位姓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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