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仙草并未带着他们走多远。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她就在金色池水旁的一座小楼前停下了脚步。
“两位请进。”她将两人引进门去,自己走到桌子后面,取出了一本装订得极厚的册子,哗啦哗啦翻开。
她取下笔,郁烈以超绝的目力看到她在册子上写下一行字:
九州历甲寅一三二年十月廿一日,辰州
谢仙草写完,便将笔放回笔搁上,道:“还请两位在此处写上姓名。”
但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位客人之间似乎充溢着一股奇怪的氛围——一个好似在想什么事,另一个则不时看一眼正在出神的同伴。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谢仙草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深究。
而她刚才那一句话却好似打破了什么无形的结界,一下子惊醒了两个人。
郁烈是感觉润玉情绪不太对,所以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去关注他,此时被谢仙草一句话叫醒,赶紧掩饰性地迈步上前,在纸面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写名字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上面的几条记录:
九州历甲寅初年三月初五,夏州。
叶臻北青萝
九州里甲寅三十二年九月初十,冥州。
方婴白闻秀
看来这本册子就相当于是访客登记了。
郁烈写完之后就顺手将笔递给了润玉,后者此时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姿态,丝毫看不出方才神游天外的模样。他接过笔,亦在册子上写下名字。
写的却是“应熙”二字。
应熙?
郁烈心下不解,却突然想到天界帝王是应龙族裔,或许……
润玉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我的姓名,润玉只是表字。”
郁烈了然:在辰州没有人在意这个,大家都是名字表字道号混着叫。不过既然来九州,为尊重起见,落在纸面上的自然不能是表字。
不过他想通了之后就更加好奇,趁着谢仙草将册子收起,小声问道:“那旭凤的名字是什么?太微又叫什么?”
润玉笑了笑,也轻声回答:“旭凤本名应煌,父帝名讳则是上明下昱。”
明、昱、熙、煌,这起名风格还真是一脉相承。郁烈在心里这么想了想,那边谢仙草已经收好了登记簿,微笑道:“郁公子、应公子,两位先请坐。辰州与九州不通往来时日已久,按照惯例,我要先与两位交代一些事情。”
两人自无异议。谢仙草便开口道:“此处是明月楼初月峰。辰州仙凡有别,诸多神明各司其职。九州却只有凡人国度,最强悍者不过炼体巅峰。一旦引气入体踏上长生之路,便会被立时接引至这里,而后经天门飞升他域。换句话说,修士在九州行走,实力一应会被压制到凡人境界。”她顿了顿,又道,“只是,即使被压制修为,两位相较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实力高绝,故此在九州行走时,还请两位公子恪守法度,不要无故戮伤生灵。”
郁烈和润玉自然是应了。
谢仙草便抚掌道:“如此便没有别的事了。两位稍后,我这就安排人引你们下山。”
她说着就起身欲去,却被郁烈拦下。
“谢姑娘,不知我们可否拜见明月楼的主人?”
谢仙草愣了一下,道:“楼主闭关清修,向来不见外客。楼中一应事务均由我代理,郁公子有什么事可同我说。”
郁烈道:“我本无甚要事,只是辰州司命天女衣金娜托我顺路拜会沈楼主。”
谢仙草听到“衣金娜”这个名字,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两位请随我来,楼主现在正在云殿。”
出了小楼,谢仙草依旧走在最前面引路。
润玉这才开口问道:“你与这位沈楼主相熟?”
郁烈摇摇头,“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其实刚刚我想和你说,我们走之前,衣金娜突然传音给我,让我带着那几张残页去见明月楼楼主,说是在那里我会得到答案。”
润玉道:“看来司命天女与九州关系颇深。”
他只说到这里,但言下之意两人都明白:衣金娜恐怕亦是明月楼之人,而且在楼中地位不低。她出现在辰州的原因,恐怕值得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