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派来的人水平也太糟糕了。”璇玑宫里,涂艳山一边给卷轴归档一边悄悄和邝露咬耳朵,“都多少天了连大门都没混进来。”
邝露笑道:“若是璇玑宫的大门能被外人轻易混进来,那才是糟糕呢。”
涂艳山想了想,“也是。不过她这么每天自以为隐蔽地探头探脑真的好烦。”
邝露道:“估计是想偶遇陛下或者陛君吧?”
涂艳山耸耸肩,“她想偶遇谁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估计殿下就要忍不住去碰瓷了。”
而躲在璇玑宫外一处假山后的玄觞并没有涂艳山和邝露想的那般轻松自在。
临行之前,大兄的确交代她要尽可能地引诱天帝和天君,并且努力在他们两个之间制造矛盾,但是——
但是天界这两个掌权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五十个乐师舞姬确实是被留下了,但那日仙侍将他们领走之后,就直接把他们所有人塞进了一间宫殿里,此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轮番来给他们讲学——
对!讲学!
“玄者,自然之始祖”[1]、“大哉乾元”[2]、“夫道者,覆天载地”[3]轮番轰炸,学得她狐狸毛都要秃了,而且每天还有考勤考核,她只能在中午和傍晚挤出那么一点点时间在外面转转,两个目标人物一个没见到不说,好几次还差点被巡逻的天兵撞见。
玄觞倚着假山叹了口气。
而且自从来了天界,她就没见过自己的二兄了。居住的宫殿男女分开,她倒是偷跑过去一次,但也没找到人。回忆起临行前大兄分别找他们说话,玄觞也猜到二兄的任务约莫和她是不同的。
如今也不知二兄那边进展如何……
她一腔愁绪凝眉深思,并不曾注意到假山旁边的路上有人走了过来。
半个时辰前,璇玑宫。
红衣女子对着正座上的人行了一个妖界的礼节。
“玄黎氏玄音,拜见天帝陛下。”
“若我没有记错,”润玉的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妖界的使节七日前便已经启程,玄音公主去而复返,是何缘故?”
玄音道:“玄音去而复返,是有一份礼物想要送与陛下。”
一墙之隔的侧殿,郁烈道:“你的这位朋友,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在他对面,萧湄笑了一下,道:“陛君,我和她并不是朋友。”
郁烈挑了挑眉,“只是合作?”
萧湄点头,“只是合作。”
郁烈也露出一个笑容。他看着她,慢慢地说:“那我们就来说一下你那位小师妹吧。”
寻常时并不觉得,但在此刻,被那双墨色的眼眸盯住的一瞬间,萧湄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上天灵,那种被猛禽注视无所遁形的感觉,让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战栗感。
好在她心境修为不差,也并没有什么想要瞒天过海的想法,故此等那一瞬间的战栗过去之后,倒也能平静地回答。
“我的小师妹,”她说,“原本她应该与我们一同飞升的。”
这个故事说起来,其实也并不新奇。
生而具有明玉道体的少女,被转世的大能看中天赋收入门墙。她与师父师兄师姐居于深山,一方天地便只在山中与山外的几个城池,懵然不知其外还有更大的天地与更险恶的人心。
一次偶然,她在回山的路上救下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将它带回山中悉心照料。彼时师父已经飞升,她的师兄师姐只以为那是只普通的山中野狐,便也不曾干涉师妹养宠物的一点小爱好。
“然而从那个时候开始,阿秀的修为进境就逐渐缓慢。但她之前进境太快,师兄师姐便以为她只是到了瓶颈,需要缓慢积累方能厚积薄发,故此在探查她的身体经脉并无异样后便将此事放下。直到师兄师姐飞升之后,一次机缘巧合,我才发现被阿秀救下的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他化身成人,诱骗阿秀的血肉和灵力——”
“他的身后,有七根尾巴。”
郁烈道:“妖王玄墨。”
萧湄点头,“是他。”
“那么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