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那个青年二十几岁的年纪,身着素色里衣,淡烟灰色外袍,银色绣滚云纹的腰封勾勒出瘦削挺拔的腰身,姿容出尘,眸光清冽。坐着的那个和他年纪相仿,却是一身缁衣墨袍,玉冠束发,面容昳丽,偏一双桃花眼不见多情反见深邃。
虞晚衣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美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在看到这两个人的一瞬间还是愣了一下。
莫非是姐姐认识的人?
她这么想着,扭头去看虞云裳,却惊讶地发现后者手中攥着巾帕,眼中却滚下泪来。
“阿姐?!”虞晚衣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姐姐落泪呢!
“无事。”虞云裳好似被她这一声唤醒了,用手中的巾帕拭去泪痕,语气带了几分疑惑不定,“我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似的……”
虞晚衣:“……啊?”
一刻钟后。
虞晚衣坐在茶摊里,扭头看看不远处树下交谈的二人,再转头看看对面这个不知名的缁衣男子,满心的疑惑快要把她淹没。
她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忍不住开口搭讪,“这位公子,你的朋友和我阿姐相熟?”
男子笑了笑,“或许吧。”
虞晚衣小声道,“我怎么从没听阿姐提起……”
“或许是前世相熟呢?”男子又说。
虞晚衣:“……呵呵。”
这天没法聊了。
她百无聊赖地转着杯子,不一会儿,便听到虞云裳远远唤了她一声。
“晚衣,我们回去了。”
“哎,好嘞!”虞晚衣起身出了茶摊,没走几步又掉头冲回来,把茶钱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反身出去了。
“那是令妹吧?”名字叫做应熙的青年这么问。
“是啊。”虞云裳带着点笑意看着虞晚衣朝这边走过来,她正欲迈步迎上去,却又停住脚步,回身望着树下的青年,道:“……对不起。”
青年愣了一下,道:“王妃何出此言?”
虞云裳道:“不知为何,见到你的第一面便觉得我应该这么说。或许这世间真有轮回转世,我的前世欠了你一句歉意。”
青年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染着淡淡的红。可虞云裳看着这双眼睛,心中涌上来的却是类似心疼的情绪。
多么奇怪,他们之前明明从未见过,却又好似共同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时刻。
青年微微地笑了一下,缓声道:“您不欠我什么。能看到您平安喜乐,便已经很好了。”
马车重又驶上主街,车轮轧过石砖,渐去渐远。
郁烈走到树下,与润玉并肩而立,遥望着远去的马车。
“你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润玉问。
“我们第一次来九州之后,”郁烈道,“我察觉到这里的天地法则与辰州不同。”
这种不同不仅体现在修士身上,也体现在轮回生死上。
簌离残余的神魂在辰州无法入轮回,在九州却可以。十世轮回,在生与死之间,神魂残缺的部分慢慢被修补完整,这一世的虞云裳,已经有了和簌离一样的容貌与灵魂。
“而今义母的魂魄已经补全,若有一日她能够修炼飞升,或许便可以找回过去的记忆。”
润玉却摇了摇头,道:“能看到她好好地活着,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那些过去,想起来未必是幸;忘记了,也未必是不幸。
“也对。”郁烈沉吟片刻,道,“顺其自然吧。这世间,有人想得道长生,也有人只想平顺度日。”他转念一想,又笑道:“刚刚那个小姑娘你看到了吗?若按辈分,你似乎要多个小姨。”
润玉也笑了,他看了郁烈一眼,慢悠悠地说:“那也是你小姨。”
郁烈:“……”
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明月楼。
郁烈和润玉再次登上初月峰的时候,意外遇见了衣金娜。
“天帝,天君,许久不见。”
“的确很久没见。”郁烈十分自来熟,“你在这儿,那锦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