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锦渡劫成功,初月峰的主人并没有什么表示——这也是件很寻常的事了。毕竟明月楼不是什么修仙门派,明月楼楼主也只是兼职镇守初月峰而已。渡过天劫的修士识海中自然会出现仙域的时空坐标,自可破界飞升。
白如锦——当然也完全可以叫她簌离——并没有要去仙域的想法。于是一行三人准备下山去她所居住的小楼,刚走出几步,天门里掉出来一个郁真真,三人变四人,一起往山下走了。
虽然与生母和嫡母的关系都不甚美妙,但郁烈并不会死板地以己度人,他十分理解千多年没见的母子二人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所以和郁真真走去一旁,将这方空间留给了爱人和——唔,义母。
郁真真正好有事和哥哥说,所以兄妹二人自去了一旁缠绕着花藤的连廊下。
“哥哥,那是兄长的母亲吗?”她先好奇地问了问那位稍显陌生的女子的身份。
“嗯。”
郁真真忍不住又往那边瞟了几眼,回头悄悄说:“我觉得,这位夫人比那个天后好看多啦。”
“嗯?”郁烈并不明白她的评判标准。
“相由心生嘛,那个天后又毒又蠢,看了就招人讨厌。”
郁烈从她的话语里品味出一点另外的意思,“你突然说起荼姚——”
郁真真神秘一笑。
郁烈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大半个月之前吧,正好是兄长下凡历劫后不久。本来想和你说的,可当时黄泉出了点事,我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兄妹两个在连廊下凑着头叙话,头顶梁柱上缠绕着的藤蔓在风中抖动着自己的叶片,零星的白色小花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另一边,对坐的母子二人却是互相对望,半晌无言。
这相顾无言不是无话可说,恰恰是因为有太多话想说,反而让人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尤其是对簌离而言,刚刚记忆回笼时带来的猛烈冲击逐渐消散,似乎也一并卷带着她开口的勇气离家出走了。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意识归于沉寂的那个瞬间,记得当时洞庭湖畔剑拔弩张的局势,记得荼姚那张令人憎恶的嘴脸,也就愈发不敢想象她的鲤儿后来又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他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走到今天,又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来换取自己的复生?
“母亲。”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别哭。”
簌离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一片酸涩,而积聚在眼中的水雾终于被她的动作挤压成水滴,“吧嗒”一声落在青石桌面上。
“鲤儿……”她一手拭去泪滴,忽而又觉得自己唤得有些不妥当,“我都忘了,你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像小时候那样叫你了。”
润玉看着近在咫尺的生母,温声道:“不管过去年岁几何,我永远都是您的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