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这位似乎比前一位更洒脱不羁,挂着一脸笑朝她招手。卫瑟瑟便也笑着挥了挥手,然后目送着两人并肩顺着长街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卫瑟瑟才从栏杆旁离开,坐回到自己的坐垫上。
她剥开一个橘子,只觉得今天的月色格外明亮。
※※※
出了长街便是河边,河面很宽,远处飘着几艘小船,还有顺流而下的、数不清的花灯。
“大多数凡人国度,都把七月半作为鬼节,这里倒是与众不同。”郁烈看着河里的点点烛火,“虽然也在放河灯,但街市上热闹得像过年一般。”
润玉道:“听说大梁的开国皇帝便是在七月半出生,被人称为鬼子,或许是因为这个,此处的风俗才与别处不同。”
郁烈在河边站定,“说起来,凡间的帝王都有什么‘天宁节’、‘天寿节’,你身为天界之主,马上就要坐拥六界,就没打算在生辰那天正经搞个节日?”
“算了吧,”润玉笑着摇头,“凡人一生数十春秋,修士寿元却漫漫无边,专为生辰设一个节日,烦也烦死了。”
“虽然寿元不同,但在生死面前,凡人和修士,其实没什么两样。”郁烈说这句话时,周身的气息难得地温和。他抬手揪下了身旁树枝上的两朵小花,手指轻轻抚过,将它们变成了两盏晶莹剔透的小河灯,弯腰放在身前的河水中。
两盏小河灯你挨我我挨你,在夜风中打了个旋儿,顺着河水慢悠悠地飘走了。
他做完这个,直起腰来,发现润玉也往河里放了两盏灯。
两个人静静站着,看着四盏河灯前前后后消失在河的尽头。过了一会儿,郁烈才道:“给你的故人?”
润玉轻声道:“我的母亲,和曾经选择帮助她的一位仙人。”他的语气并不伤恸,而是一种在时光中沉淀、在生死中磨砺的淡然。“你呢?”
“也是故人。”郁烈说。
这时他们开始沿着河岸往前走,郁烈一边拂开眼前的柳枝,一边说:“钟艾和阿丽之前,还曾经有两条小尾巴跟着我。一个不怎么说话,一个整日叽叽喳喳。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有往下说,润玉也没问。
所叹不过人不遂愿,所惜无非天不假年。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问的。
“不过我们真是越走越偏了,”郁烈自己先转移了话题,“你说的那处宅子真的在这儿吗?再往前可要上山了。”
话刚说完,他突然觉得掌心一凉,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颗橘子。凉沁沁、圆溜溜,一脸无辜地躺在他的手上,仿佛一声无言却温柔的安慰。
郁烈笑了笑,故意说,“这不是刚刚那个小丫头给你的吗?小小年纪就知道美丑了,以后一定大有前途。不过照我说,扔一个橘子也忒少了点,怎么也得来一筐啊。”
润玉无奈道:“吃你的橘子吧。”——堵上你的嘴。
——嗯,天帝陛下脸皮薄,再调侃可能被揍。
郁烈审时度势,见好就收,闭上嘴老老实实吃橘子。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城西,脚下是微微起伏的小丘,周围是沙沙作响的竹林。
两个人沿着竹林间的小径走了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占地挺大的屋宇。院墙就地取材,用翠竹建成,正门口门扇紧闭,落着一把铜锁。
“就是这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