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随从恼怒不已:“我家大人明明要住下,是你们非要把人往山下抬。现在出了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脱不了身!”
柳父也生气,这一路下来,他们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沈居霖能有多重?但四个人愣是出了一身汗,摔跤谁也不想。再说,又不是只有沈居霖一个人摔?
“难道我们还错了?”柳父拍拍身上的雪:“我得找大人做主,沈大人纠缠我女儿,大冬天的跑上山。我们好心好意把人抬下来,还抬错了!你们再是官员,也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他看向其余三人:“你们的伤重不重?”
三人经常走这种路 ,又是练过的,在脚下打滑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就跳开了去,根本没受伤。闻言都摇摇头。
柳父一挥手:“我们进城告状!”
告状是不可能告状的。
沈居霖哪怕再痛,脑子里也还是清明的。今日之事,认真论起来,本就是他理亏。
再说,他想要纳一个匪徒之女为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私底下纳了也就罢了,要是闹大,对他名声不好。
见几人要走,他忙道:“别!”
他缓了缓,惨白着脸道:“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田安他看我受伤太着急,胡说八道的。你们别信。”
柳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还是沈大人讲理,我们是好心好意抬你下来的,对不对?这摔跤了也不能怪我们对不对?”
沈居霖憋屈不已,却还是得道:“对!现在你们能把我弄下山么?”
苏允嫣立即问:“若是又摔了呢?”
沈居霖咬牙道:“我不怪你们。”
几人这才上前背他,没走多远,柳父又摔一跤。
大抵是又碰着了伤,沈居霖的脸色更白,跟地上的雪有得一比。其余几人要上前帮忙,柳父摆手拒绝:“你们武功还不如我,要是我都摔了,你们肯定也要摔。”
有理有据的。沈居霖立即道:“劳烦柳村长。”
苏允嫣走在前头开路,但路开起来没用,这里是个陡坡,柳父脚下滑了好几次,每次一滑,沈居霖就觉得自己要掉下去,胆战心惊地盯着地上的路。
在柳父再次摔倒时,沈居霖再承受不住,不肯再让人背,让人扶着自己下山。
柳父和田安一起扶,期间两人各自又滑了一次,每次一滑,就会带得沈居霖也跟着摔,还每次都要碰到伤,要不是看着马车越来越近,他都想要昏过去了。
等到把他弄上马车,一群人都出了一身汗,田安总觉得这些人是故意,但他自己也走得战战兢兢,就觉得摔倒正常。一时间也分不清逍遥村的人到底是不是故意。
但无论如何,主子被他们弄得摔得这么惨,他们就有错。
看着马车远去,柳父嘴角勾了勾:“上山,回村。”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挺高兴,柳父还哼起了歌谣。
回到村里时,已经是夜里。柳思安拿着火把站在村口,看到一行人忙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晚才回?”
“路不好走。”苏允嫣叹息一声:“一路上摔了好多次。”
柳思安一惊,“你们有没有摔着?”
我们没摔着,沈居霖摔着了。
但这话不能说,苏允嫣摆摆手:“我在前面开路,拿着棍子,没有摔。爹摔得比较惨。”
父女三人回自家院子,一路上柳思安很是沉默。进屋后,她给柳父端了热水。
又给苏允嫣送了一盆进屋,没有立刻离开,问:“今日你们送下山的,是沈大人吗?”
“是!”苏允嫣坦坦荡荡:“他非要见你,爹觉得你要成亲了不宜见外人。就算柒大哥不生气,咱们家也不能这样欺负他。对吧?”
柳思安垂下眼:“我不一定见他。”
苏允嫣一脸不信:“你会舍得不见?”
好半晌,苏允嫣手都烫热了,才听到她问:“听说他来的时候身上有病,这段时间都在养病吗?”
还在问这种话,是觉得他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苏允嫣有些无语:“他那样的人,想要去哪儿也不是非要自己走,让人抬着也一样。”
直白点说,他不是因为来不了,而是因为不想来。
屋中气氛凝滞,苏允嫣洗漱完,道:“姐姐,我和爹这都是为了谁?那是朝廷官员,得罪了可是要被砍头的!”
柳思安闭了闭眼:“他伤得重吗?”
苏允嫣没好气:“很重,要死了!”
柳思安:“……”真那么重,送他下山的几人又如何能够平安回来?
“回去歇着,过两天就是你的好日子。”苏允嫣推她出门:“要是睡不好,到时候气色也不好。成亲一辈子就一次,可不能留下遗憾。”
这一回,沈居霖手都折了,这种伤于官员来说很重,一个弄不好就得丢官。伤养好之前,他不可能离开凉州城。
只要柳思安一成亲,应该就不会再跟他离开了。
至于跑去探望,之前沈居霖在土寨伤得那么重她都没去,这一回应该也不会去才对。为妨意外,苏允嫣连医书都放下了,从早到晚亲自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