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撇清,就算有看在两家情份上愿意照顾一二的人,这会儿也歇了心思了。
全氏的眼泪落了下来:“那我们怎么办?”
纪淑荷木着脸,这话她也想问。
她也很想哭好么!
到了这一刻,她其实很想跟床板上的全氏换一下。她去躺着,全氏来操心落脚地。
全氏也挺后悔,早知道纪父这般抵触女儿,她也不会让女儿去他面前找存在感。
本来嘛,她们母女被赶出来,外面猜测纷纷。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应该是她们被撵走与纪父的病有关。但纪府没说,谁也不能确定。
全氏做了多年夫人,还是有几个闺中密友的。不说收留,多少应该会愿意借些银子给她。
可是现在有了纪父的话,知道了她们母女做的那些事。那些夫人肯定不会搭理她们了。
路……真的是被她们自己走绝的。
母女二人没地方去,纪淑荷也挪不动她,眼看楚府大门的屋檐挺宽,她们干脆就不动了。
门房眼看她们不动,还出来撵了几次。甚至动手把全氏抬走。
母女二人等他们关上门,又回到了大门口。
到了第二天早上,纪氏得知此事,直接命人把她们抬到了二里外那边大街上。
母女俩其实也熬不住了,这人也不是有片瓦遮身就能过日子的,还得祭五脏庙。孩子饿得哇哇大哭,期间睡了几次,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
全氏还不能动,纪淑荷带着孩子出去找吃的。她见识多,知道那些大酒楼中剩下的饭菜不少。踌躇半晌,还是没能豁出去。费了半天劲找了个小当铺,把自己身上去纪府参加宴会的衣衫当了,又问当铺拿了一身布衣。
如此,取得了中间的差价,只有一两半。
纪淑荷捏着这银子,并不敢一顿饭把它花完,跑去买了包子。一边回到路口,一边分给孩子吃。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
这点银子若只是她们母子,去外城的话,还能找个落脚地。可如果带上母亲……还不够她两天药钱的。她的心里,瞬间有了股转身就走的冲动。
本来嘛,要不是全氏蠢,非要和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苟且,她们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如果她早早和李招序分开,她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纪大姑娘,何至于拿着这点银子盘算?
曾经的她顺手打赏下人,也不止这么点!越是想,纪淑荷越是憋屈,也越恨全氏的蠢笨,越恨就越想离开。
回到全氏躺着的路口,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看到她回来,全氏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呢。”
纪淑荷有些心虚,拆开手中的包子递过去:“没有的事。只是城中的大当铺不收衣衫,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当了出去。”
这也是事实。全氏垂眸:“是我拖累了你,你要走的话,我也不怪你。”
如果稍微有些良心的女儿,这时候就该表忠心,说自己不会丢下母亲云云。
纪淑荷并没这么说,坐到了角落敲着腿:“好累!”
全氏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神情。
气氛尴尬间,有丫鬟缓步过来。
母女俩顿时精神一震。
丫鬟走到她们面前站定,母女俩心里狂喜,都觉着是谁家夫人看不过去来接济她们了。
正等着丫鬟从袖子里掏了东西,就见丫鬟冷冰冰开口:“我家主子好心,看到了李招序李秀才出现在欢喜楼,特意吩咐奴婢来告知你们。他如今就住在欢喜楼后面的私家小客栈里,肆柒号院。”
说完就走。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纪淑荷疑惑问:“你主子是谁?”
丫鬟挥挥手:“好心人!”
纪淑荷:“……”什么好心人?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如果真是好心人,就应该知道这会儿她们母女缺的不是李招序那个男人,而是一张温软的床铺和一顿热饭。不想费心收留,给点儿银子也行啊。
真想帮忙,倒是把她们母女挪过去啊。
这后头的人,与其说想帮她们,不如说是想看她们去纠缠李招序,想看他们互相埋怨。
想到此,纪淑荷心里一动:“娘,会不会是纪家的人?”
全氏趴在地上,冷笑道:“我管他哪家的,李招序把我害得这么惨,想要一走了之过自己的日子,门都没有!我过不好,他也别想好。”
语气里满是恨意,说到后来,已经有些破了音。
苏允嫣最近忙着改造欢喜楼,好几间屋子挂上古画之后,天天被人预定,甚至还一天接待几波客人。
欢喜楼有古画的消息也很快就传了出去。
生意好了,于情于理都该感谢一下出主意的人。苏允嫣约出了孙安宁来,郑重道谢。
孙安宁来得很快,进门时不让丫鬟进来,自己关上了门后,一脸庆幸。又抬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还好你约了我。”
苏允嫣一脸好奇:“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