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城中许多正在给家里孩子议亲的人家都愈发慎重。
老话说: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
这话果然没错, 谁家摊上一个柯氏这样愚昧的妇人, 岂止祸害三代?
外面本就议论纷纷, 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流言传得愈发厉害。
就连宫中本来有些恼怒栗奚内惟不修的皇上, 也派了太医前来。
太医一上门, 紧接着各官员也纷纷派人上门探望, 一时间,尚书府人来人往。栗夫人几日未合眼,神情愈发憔悴,落在前来探望的人眼中,更觉栗奚时日无多。
甚至有人还在传尚书府已经在筹备丧事。还说宫中的皇上已经在选新的户部尚书。
朝堂上,自觉有希望的官员摩拳擦掌,都想要接任尚书之位。
而京城中,许多人则想到了别处。
栗奚死了,身为他女儿的栗媛媛得守孝,婚期至少也是三年之后……这么久的日子里,变数很大,兴许贺朝慬对未婚妻的兴趣保持不了那么久呢?
人心浮动,已经有人在暗地里奔走。
直到第六日傍晚,栗奚醒了过来,面无血色,脸颊消瘦,整个人虚弱无比。若不是还有清浅的呼吸声,乍一看像是死人。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妻子,努力抬起手去帮她拉滑了一些的披风。
栗夫人惊醒,看到他后,顿时大喜:“你醒了?”
栗奚眼神温柔:“委屈你了。”
一语双关。
既是指这几日她的辛苦,也是指母亲和妹妹做下的那些事。
栗夫人瞪他一眼:“你不要命了?”
栗奚握着她的手:“书言,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想我们的下半生中,还要受卖了我们女儿的人掣肘。不只是你,我也早就受够了。以前我只以为她们性子刻薄,喜欢多事。可我没想到她们竟然这般恶毒!我不能让她们拖累了我们的孩子……只要能让你们摆脱这样的长辈,我这一场罪,就没白受。”
在妻子面前,他几乎是很直白的将自己阴暗的心思剖白。
割肉还母不是因为真想还生恩养恩,而是想摆脱这份亲情的束缚。
栗夫人闻言,双眼通红:“比起报复她们,我更想要你好好的。你知道你昏迷的这几日我有多怕么?”
栗奚虚弱地笑了笑:“别怕。”
大夫说了,只要能退热,人能醒过来,就救得回。
现在人醒了,栗夫人也放松下来,着人去请了大夫,又吩咐人去请两个孩子。
栗奚那日动手之际,不觉自己还能活过来,想到孩子,急忙问:“孩子们还好么?”
“挺好。”栗夫人端过丫鬟送进来的鸡汤,喂给他喝:“媛媛懂事,不止不让我操心,还能照顾弟弟。”
栗奚苦笑:“我对不起她。”
苏允嫣带着栗斌到的时候,大夫正在看诊,看完了松一口气:“大人醒了就好,好生将养着,应该能痊愈。”
大夫出门时,苏允嫣低声道谢。
栗斌已经飞扑了进门,只是即将扑上床时被栗夫人拉住:“你爹身上有伤,你小心些。”
栗奚眉眼俱是笑意,没了母亲在府中,他心里一阵轻松。
栗奚醒了。
消息一出,众人又开始议论。
好多人认为他太实诚,割肉还母险些把自己的命真还了母亲。
皇上又派了太医前来,看样子,似乎没有怪罪栗奚的意思。
因此,京城中许多官员又派人上门探望,有些还亲自来。
贺朝慬在这期间跑了好几趟,甚至连定王都亲自来过。这也正常,两家是姻亲嘛,定王此举落入外人眼中,都知道定王府很喜欢这个儿媳了。
顾太傅门生挺多,关系好的也上门来探望。
可严柏安上门,就显得特别奇怪。
他既不是栗家亲戚,也没有和栗家来往密切,本来身份也高。这样的官员一般都只是派家中管家跑一趟,而他却亲自上门……得知此事时,苏允嫣正在熬药。
这些日子,苏允嫣忙乱不已,但也没忘了他。得知他来,她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送去了正房。
正房里,严柏安坐在栗奚对面,一脸担忧:“ 正值秋粮进仓,栗大人不在,户部乱成一团。栗大人可千万要快点好起来。”
栗奚心里恨不能揍他一顿,面上淡然,摇摇头道:“这天底下的人多了,也不是没了谁日子就不能过。我这伤,至少半年内不能帮皇上分忧。再说,我娘做下那样的事,我也有错,这尚书之职,我是不敢愧受了的。”
这是事实。
栗奚将母亲和妹妹告上公堂而不是私下处置,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被降职。
至于降多少,实在不好说。
他本可以私底下处置的,但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