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师讲完这些,十分疲惫,一摊手:“关于范雄,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不知能不能帮到你们。”
解铃和我一起陪着郑老师,把她送回家。在路上,我问郑老师知不知道范雄的联系方式。郑老师摇摇头:“她现在功成名就,不过行事很是低调,并没有告诉我任何联系方式。那天她来送画,也是来去匆匆,连饭都没吃。”
我特别失望,最重要的线索又断了。郑老师看我脸色说:“我听说她在青少年宫办了一处私人学堂,专门教授小孩子画画,你们可以去那看看。”到了家,郑老师撕下一页纸,写下地址。
郑老师也没有挽留我们,她说要睡觉了,年纪大就是觉多。临走前,解铃让她最后说说关于后山旧楼的事情。郑老师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说:“好吧,不过我说完了,你们不要到处传。学校的负面新闻已经够多了。”
解铃道:“你放心吧,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估计你已经了解,我们不是那种心里没数哗众取宠的无聊人。”
郑老师说起来,这处旧楼确实在很早之前死过人,那是个小女生,吊死在寝室里。她的死状很奇怪,用皮带套在上铺床边,然后把脖子套进去后系紧。她们寝室同学回来,还以为那小女生一直坐在下铺,当时是夏天,放着蚊帐,大家只是朦胧胧看到个人影,也没当回事,该说说该笑笑,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叫她一起去,掀开蚊帐才发现,她已经吊死很长时间了。
她垂头而坐,看似和常人一样,其实脖子耷拉,屁股整个悬空。从那之后,这间寝室就没人敢住了,连带着这一层楼都发生过难以想象的诡异事件,再后来学校新盖了校舍,同学们全部迁出老楼,这栋楼就空了出来。多少年,荒废得不成样子,也成了少数大胆学生冒险的天堂。自从范雄事件之后,学校下明文禁止,任何学生不得进入老楼,抓住了后果自负,开除学籍。
我们辞别郑老师,从她的家里出来,现在正值炎炎的下午,晒得人昏昏欲睡。我看看字条上的地址,问解铃下一步什么时候去少年宫。
“暂时不去,晚上我们到后山旧楼去看看。”他说。
我吓了一跳,其实刚才解铃那么详细追问郑老师关于旧楼的细节,我也隐隐有了几分预感,现在听他说来,我还是有点心惊肉跳。
“我们真去?”
“这不废话吗,可不真去。”解铃说:“我总感觉范雄的性情大变,和她第一次到老楼,拿着什么仪器找阴魂的经历有关。去看看,总没什么坏处。”
我感叹道:“范雄还真是个人物,脑子怎么想的,那台‘引力machine’的机器设计得真是绝了。我如果是那两个计算机高材生,也会佩服的五体投地。”
解铃说:“不知她的这个创意从何而来,不过我在很久以前听说过这种机器。”
“哦?”我来了兴趣,问怎么回事。
解铃说:“我曾经和你说起过,那个网络写手朋友,叫刘洋的。在他的小说里曾经记载过这台机器,和范雄的构思基本差不多。那台机器当时是二战时候日本人发明的,工作原理和范雄所设计的大致相当,但受困于那个时代的科技,要粗糙不少。”
“这台机器投入实用了?”我惊讶地问。
“投入了。”解铃说:“有一批实验者已经接受了这台仪器的实验。”
“然后呢?”我问。
解铃摇摇头,这时我们走到学校旁边一个情人旅馆前,他带着我进去开了一个房间。办手续的大嫂看我们两个大男人开房,脸上露出狐狸一样的微笑,看我们眼神都不对了。进了房间,解铃让我休息,他还得回家准备一些东西,等到晚上一起探后山。
我拉住他,着急地问,日本人那台仪器的实验者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解铃呆立了一会儿,说了四个字:“无法想像。”然后就走了。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学生,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呆坐了一会儿,抽了几根烟,无聊打开电视。这时手机响了,我拿起来看,是主管的电话。这小子属催命鬼的,我猛吸一口烟,接通电话。
主管头两句还像人话,问我家里情况怎么样了。我耐住性子跟他废话,两句话一过,他马上说,罗稻你的假期本来昨天就结束了,我顶住巨大压力又给你申请一天,你明天必须要来上班,不然后果自负。
我靠在床头,眯着眼,迷迷糊糊听着,嗯嗯说好。电话什么时候挂的都不知道,朦朦胧胧中好像做了个梦。整个房间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外面乌云笼罩,下雨的样子。我想挂上窗帘,可怎么也起不来。就这么保持半坐半躺的姿势。房间里流淌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阴冷,这种冷意凝如实质,如寒水流淌。寒寒的水意,漫过我的身体,把我整个淹没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