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拍着王凯的肩膀问:“大门,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轻点,轻点。”王凯说:“我现在全身就像散了架,哪儿都疼,禁不住你这么拍。我如果知道怎么成这样还好了,就是莫名其妙的。”
成鸿德家里可能头一次接待这么多人,阴暗的房间顿时热闹起来。
我们几个老同学坐在一起唠嗑,王凯这才说出原委,他最近一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也很萎靡,上医院看过又检查不出问题。直到有一天他遭遇鬼压床,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这个鬼压床有点邪门,那天晚上暖气很足,烧得很热,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大概凌晨两点多钟口渴,起来喝了杯水,就没有睡床而是去睡厅里的沙发。他就感觉这天晚上怎么闷闷的,怪怪的,就在迷迷糊糊睡觉的时候,就听到左边有垃圾袋瑟瑟作响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故意抖动垃圾桶,他以为是自己女朋友,便开口喊,暖暖。王凯告诉我们,他现在交的女友叫陈暖。谁知他无论怎么喊,都没人答应,塑料袋的声音越来越响,便想起来看看。就在意念一动的时候,他发现坏了。
自己左面的半边身子全部都麻了,胳膊和腿完全控制不住,像瘫痪了一样。王凯说,当时给他吓的,以为身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在这时,他模模糊糊中看到有个半透明的物体漂浮在身体上,身上隐隐还泛着黑光。
听到这里,铜锁疑惑问:“那是什么东西?”
“是个人。”王凯道:“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个人的模样。这个人说不出是男是女,没头没脸,当时真是把我吓坏了。”
第二天醒来,他坐在沙发上很长时间没缓过神。自从那天之后,他便开始精神抑郁恍惚,总觉得心慌慌的,吃不香睡不好,一天能睡上三个小时就谢天谢地了。头发昏,脑子不清楚,上班时候领导交待的事情没有一样能办妥的,丢三落四,惶恐不安。好在他们单位挺大挺正规,没有开除他,而是放了他假,让他去看医生。
王凯觉得自己可能是撞邪了,便找到了东北小雪。说来也巧,王凯和东北小雪小时候做过一段邻居,两家人关系特别好。进入社会之后,王凯进了大公司,东北小雪开了一家礼佛用品店,时常还有联系和走动。王凯知道东北小雪是个奇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这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邪门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雪姐。第一时间就跑到东北小雪的店铺里咨询。
东北小雪帮他看了看,非常严肃地告诉他,你这是撞邪了,有很邪门的东西在跟着你。她处理不了,就带着王凯来找济公活佛的乩身成鸿德。
成鸿德此时正抱着小孩子逗着玩,别看这个黑脸大汉那么傲气,可特别喜欢小孩。不时冲着孩子做鬼脸,小孩逗得咯咯乐。
小姨本来不想让他抱孩子,可看到孩子精神这么好也就没说什么。
成鸿德告诉我们,王凯和小孩的事情都不简单,他晚上要请龙袍济公。这个龙袍可不是乱穿的,一定要等到重大的法事才能穿上。
我问他:“成师傅,上次我们来,你请的济公活佛可没穿龙袍。”
成鸿德笑:“这次事情有点棘手,只能请最高级别的龙袍济公。每位济公,他的级数都不一样,龙袍济公是经过重重劫难,考试升级之后,现在称为无量无极济公活佛陀,所以才有资格穿上最高级别的九龙九凤袍。”
这些大城市来的人,都觉得非常新鲜,围着成鸿德打听。
成鸿德也来了兴致,侃侃而谈,聊起自己的身世。我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这位成师傅是小时候就被选为济公的乩身,那时候他还在上小学,有一天放学回来忽然就哭了,跑回家面壁七日,怎么叫都没反应,给吃就吃给喝就喝,就是不出屋。七天之后,济公活佛上了他的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借用你的身体济世化民。
因为大陆不太信这些东西,虽然成鸿德请到的济公为一些人解决疑难,可还有更多的人是不理解和不尊重,大家都觉得他这个人很怪,致使他到现在连媳妇都说不上,还是老光棍一个。
聊着聊着,天色暗下来,由小姨父请客,带着我们一大帮人到村口饭店吃了点便饭,然后回来准备开坛作法。
成鸿德从床头老柜里拿出请济公活佛的那么一套家布什,摆了玲琅满目一桌子。天色渐黑,他叫过我们这些男的,拿着红灯笼张挂在屋檐下,一排八个红灯笼,森森夜空中,暧昧通红,别有一番精致。
成鸿德从里屋又搬出一张桌子,和厅堂里的桌子并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供桌,然后毕恭毕敬把济公的雕像摆好,墙壁上悬挂着济公活佛的画像,桌子上又摆着长香、香炉、供品等物。成鸿德把外衣脱了,那么冷的天,就光着膀子,围着桌子转了数圈,然后对赖樱说:“丫头,我现在要请济公他老人家上身,一会儿看我请乩成功,你帮着把这套龙袍给我穿上。”
他指了指桌子上摆的一套行头。这身行头是深黄色的,现在叠在一起,能看到最上面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神龙。
成鸿德拉过椅子坐在供桌前,先点燃一根香,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摇头吟诵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