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刚从桌子下面翻出一大摞打印资料,都是一张张a4纸,用装订器装好。一摞摞分门别类,首页上用信号笔做出标注。
“这是我能搜集到的所有高顺和田涛的作品,包括杂志和网络上的。”鲁大刚擦擦汗水说。
这两个人都属于高产写手,尤其高顺,还是网络小说写手。写网络小说,一天最少也得五六千字,要不然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鲁大刚光是搜集他的作品就海了去了,我翻了两页,有点头大,便问:“你有什么发现?”
“他们的每一部作品,每一个字我都看过,”鲁大刚说:“发现了很有意思的地方。”
二龙问有什么发现。
“你们看,”鲁大刚把高顺和田涛的作品整整齐齐分成两摞,然后分别在这两摞作品里寻找页头的时间标注。找到他要找的时间,然后把两摞作品又分割开,成为四摞。他拍拍了书稿说:“从两年前的六月开始,两个人的作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怎么讲?”我问。
“高顺以前是写都市情感文的,偶尔也写一些恐怖的小段子,但很不成熟,那时候他的作品无非就是很多鬼故事段子串在一起,那种东西只能称为故事,还不是小说。而在两年前的六月份开始,他的作品突然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从文笔到情节有了一个境界的提升,他的作品突然就像有了魂。作品和人一样,最怕的就是没有魂啊。”鲁大刚侃侃而谈。
“继续说。”二龙道。
“他作品里的这个魂是什么呢?就是对死亡的探讨,对阴间的设想。尤其是对阴间地狱,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天马行空的假设。”鲁大刚说。
他放下高顺的书稿,又拿起田涛的作品:“也是从那年六月份开始,田涛的作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据我看来,田涛是个比高顺更有天赋的写手。他很早就在各种科幻杂志上发表作品,文笔很成熟,他早期作品的问题和高顺差不多。高顺是压根没主题,而田涛是有主题,但是表达不充分,很幼稚。可就在六月份之后,他的作品猛然提升很高的档次,他的作品里也有了‘魂’。他后期的一系列作品,也在探讨死亡,也在对阴间提出了设想!高顺是从民间乡村那种封建迷信的角度来讲阴间,而田涛则是用了自己的专业知识,用物理学来定义阴间。他认为阴间的存在其实是一个遵从宇宙法则的物理空间,并由此提出了很多规律性的构想。”
我和二龙听得目瞪口呆,我说:“那你有什么结论呢?”
鲁大刚摸着下巴说:“在两年前的六月份,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改变了他们原有的世界观。这两个人的作品变化简直惊人的一致,从那年六月份之后有了相当明显的变化。”
“所以,你认为在那年的六月份,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很有可能,这些事就是导致他们死亡,遭遇‘行刑’的原因。”二龙说。
“对。”鲁大刚眼睛发光:“我现在就是想办法找到那年六月到底发生了事。当我推理到这一步的时候,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已经在接近某一个事实的真相!而这个事实的揭露,将会非常可怕,它能揭开我作为行刑者的身份之谜,能揭开诸如我妹妹这些犯人的死因,也能揭开那幅妖画的秘密。这里面有一条我们谁看不见的线,牵动所有人的命运……”
“那么,那年的六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找到没有?”
鲁大刚坐在电脑前,打开一个小号的微博,找到关注里的名字,一个是尼古拉耶维奇,一个是物理小状元。我知道了,这两个人,一个是高顺的笔名,一个是田涛的网络id。
鲁大刚轻车熟路地按照时间,找到了二年前六月份,他们的微博内容。
能看出高顺是个很谨慎的人,那个时间段他什么也没写,一片空白。上一条微博写在同年五月下旬,下一条微博居然直接到七月上旬才写,也就是说这中间有一个多月是空白的。下面有人留言,尼古拉大大,这一个月跑到哪玩了,跪求更新……等等。而高顺没有任何回复,置若罔闻。
再看田涛的微博,在六月初,他发了一条微博:和指尖文学会的朋友探险去,即将消失人间,(后面是个调皮状的网络表情),若回得来,给你一个好故事,若回不来,舍我一身臭皮囊。
其后整个六月份他再也没有一条微博发出。下一条微博也是在同年七月份发出的。
我疑惑道:“这两个人是不是认识?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有着相同的一番经历?”
“我查过指尖文学会,”鲁大刚说:“这是本市的一个写手内部群。咱们市文化底蕴还不错,全国范围内出了一批有影响力的写手和作家,这些人经常聚会沙龙,这个指尖文学会就是他们创办的。田涛是这个圈里的人,高顺也是。从各种迹象表明,他们确实互相认识,而且那年六月,他们肯定是一起出发,到的是一个地方去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