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毫无预兆地见了家长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惊恐了,更不要说是直接在男朋友的家里见到家长。
更何况,舒禾现在的仪容仪表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她刚结束长达两个小时的蹦床运动,此时双颊潮红、呼吸急促,身上的汗也还没有干透,乱七八糟地把额角的碎发糊在脸上。
模样实在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而且还容易引人联想到某种不可言说的事情。
……
想到自己此时的样子,还有刚才驾轻就熟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的动作。
舒禾也不是没有在一瞬间考虑过死亡。
血色从白皙的脖颈蔓延至耳尖,小姑娘几乎是在瞬间就把整个人都羞了个透。
一直站在厨房里、隔着一扇玻璃门目睹了全程的许新言和陈笑对视了一眼。
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舒禾像是个砸碎了古董花瓶的小罪孩一样低垂下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支吾着向陈笑打了个招呼。
“阿,阿姨好……我是许嘉实的……”
她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最后的“女朋友”三个字更是根本没勇气说完。
陈笑看出了她的窘况,温和地对着她笑了一下,又把人到自己的卧室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和一条新的毛巾递给她,向她指了指卫生间的门。
“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家里的空调凉,一会儿别感冒了。”
舒禾赶紧道了谢,逃也似的进了洗浴室。
陈笑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客厅里,和许新言并排坐在了许嘉实对面。
沙发上的一双父母神情窘迫,反倒是儿子的面色非常自然。
六目相对了几秒。
许嘉实率先开口:“爸,妈。”
陈笑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和你爸爸昨天凌晨刚回国,想着今天过来看看你,没想到……”
许嘉实眼眸眨动了一下,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带她回家吃饭。”
陈笑局促地伸出手捏了捏许新言。
许新言会意,干咳一下,沉声问道:“那你们在回来之前,去做什么了?”
许嘉实顺着他们话里的意思,一下就想通了始末。
不过,要是直接说“去蹦床了”的话,这句话里面还带了个“床”字,说不定两人会以为这是什么时下正流行的委婉叫法。
毕竟没什么情侣会选择蹦床当做约会项目的。
于是,他将右边的眉毛向上抬了抬,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运动。”
说罢,似乎是又觉得不太贴切,重新修改了一下措辞。
“剧烈运动。”
陈笑:“?”
许新言:“???”
……
舒禾逃避式的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手脚上的皮都被水柱冲刷到起了细微的褶纹,她才不得不恋恋不舍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带着热意的肌肤接触到外面凉丝丝的空气,水汽遇冷凝结,舒禾冻得瑟缩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肩上披着的被拧到半干的长发还在向下滴着水。
水珠顺着后颈滑落到白色的短袖里,又沿着背沟的轮廓没入腰间。
陈笑和许新言此时正在厨房里做饭,许嘉实就在沙发上等她。
见小姑娘终于肯出来了,他勾了勾唇,把人带到自己房间,又拿了一条干毛巾来,亲自上手给她擦头发。
舒禾坐在床沿,视线恰好落在许嘉实的腰间。
她放空了一会儿思绪,顺从地由着他动作。
等到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许嘉实又要转身去卫生间里拿吹风机的时候,舒禾伸出两根手指,拉住了他即将离开的衣角。
“……我能不能不留下来吃饭呀?”
许嘉实微微侧过头看她。
“怎么了?”
舒禾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紧张呀。我还没做好见你爸爸妈妈的准备呢。”
许嘉实转过身来,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
“见都见完了,现在才知道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