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这里,佳丽们不再提秦大将军,转而提起了徐徽同。
其中薛昭仪道:“那日初见徐徽同,妾就说他身份定然不一般。果然没出妾所料,连秦大将军都被他收入麾下,他所图不小。”
“是了,徐徽同一名,肯定是他为了隐藏身份所作的假名。”
“不知道秦惜含清不清楚他真正的身世。”
“秦惜含……可惜了。”
说起秦惜含,佳丽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尽管听闻秦三姑娘早已逃出大夏,所以至今仍未被官府捉拿归案,但聪明人一想便知,秦三姑娘怕是已经死了。
且死因应当很不好,否则无需以出逃来作掩饰。
死者为大,佳丽们没再多说。
更没把赶在陛下回京前,某些提前收到风声的秦氏拥趸让妻女送进宫里,想托她们在娘娘陛下跟前美言几句,好放秦氏一条生路的信,而是说起了过几日的中秋。
毕竟佳丽们当中,即便是最不喜爱读书的李美人,也听过《战国策》中的一句话。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话绝不是说着唬人的。
佳丽们没人是傻子,拼着不要脑袋才会替秦氏求情。
秦大将军围场行刺皇帝,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被抓了个现成;他故意使人以调虎离山之计引走留守在营地的御林军,给山贼大开后门,让山贼行刺皇后,也是有人亲眼目睹;同样的,他意图谋逆证据确凿,三罪并行,没谁敢蹚这趟浑水。
连秦大将军的亲妹,宋国公夫人秦苒在得知秦大将军的罪行后,都没找身为皇后的女儿求情,更无人求上皇后。
倒是姜洛担心秦苒口是心非,嘴上说着理解,实则背地里悄悄抹泪,郁结于心,难以释怀,因而送走佳丽们后,姜洛便派人去国公府请秦苒进宫。
一如既往的,秦苒很快就来了。
她一来,就被姜洛拉住手。
姜洛和秦苒说起姜沉不日便要从边疆归来的事,又说起姜沁定亲,还说起陛下允诺等姜沉回来后就带她回国公府省亲,一桩桩一件件,直把秦苒砸得头晕目眩。
秦苒如何不明白女儿这是怕自己多想,便也不藏着掖着,长叹一声道:“你舅舅这是糊涂啊。”
姜洛道:“他哪里糊涂?陛下可是查出来,早在十年前他就和徐徽同搭上线,十年前的他糊涂吗?就算那时糊涂,十年的时间还不够他清醒?”
秦苒不说话了。
姜洛再道:“我看他对他在做什么清楚得很,他连怎么当国丈都想好了。”
秦苒便又长叹口气,道:“他罪有应得,我明白的。”
姜洛道:“你不能光嘴上明白,你心里也得明白。”
秦苒摇摇头,回忆着道:“早几年前,有天你爹下朝回家,与我说你舅舅已经不复当年,我那时就已做好准备,你舅舅迟早要出事。”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出的事竟这般大。
若非她早早便嫁给姜序,恐怕现在的她也被关在牢里,等候问斩。
“我倒无碍,就是你嫂子,昨日哭了一整天,夜里也没睡着,我来前才让人熬了安神汤给她喝下,令她合眼,”秦苒道,“好在她也看得开,没托我找你求情,不然我哪还有脸进宫。”
像秦惜含是秦氏嫡出的三姑娘,姜沉娶的是秦惜含的长姐,早年人称秦大姑娘。
据闻秦大姑娘性子极为内向,出阁前便甚少有人见过她,待嫁给姜沉后,就更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少姜洛穿书这么久,又是上清苑又是围场的,却仍未见过自己这位嫂子。
而今听到嫂子哭得眼都肿了,姜洛转头让扶玉去取敷眼睛用的药来,对秦苒道:“别拦着她,就让她哭,哭够了才好。”
秦苒道:“就怕她把眼睛给哭坏。”
姜洛道:“那你安排她做事——我哥快回来了,我也要省亲,府里各处不得打扫打扫,该扔的扔,该换的换?”
总归只要还活着,能做的事多得很,不限出门与否。
忙碌能使人忘却烦恼,虽然短暂,但无数事实证明人在极其难过的时候转移注意力,对调节心情真的很有用。
秦苒应道:“我记下了。”
母女两个再聊了会儿,期间秦苒果然问起秦惜含出逃是真是假。
姜洛面不改色地说是真的。还说早在秋猎尚未开始之时,秦惜含就已经逃了,连陛下都没查到她的行踪。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秦苒听完后,立即松了口气,显然是相信女儿的话。
姜洛垂下眼,指尖很轻地点着杯壁。
容盛光虽未下令封口,但料想当日认出秦惜含的御林军无人敢宣扬。被关押在天牢里的秦大将军也不知秦惜含近况。
如此,对秦苒而言,这无疑是再好不过。
聊到天要黑了,秦苒方才离开。
姜洛喝完杯子里剩的茶,兀自沉思了会儿,便牵着团团去御花园遛弯。
时隔两个多月,御花园里该谢的都谢了,该开的也都开了,桂花香飘十里,菊花千姿百态,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