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便利店,周莽问:“还吃冰淇淋吗?”
池幸:“不吃了,回家吧。”她觉得冷,也觉得累。回忆往事让人疲倦、难受,她没跟任何其他人说过自己的家事,就连常小雁和林述川也没知道得那么详细。
她回想起来,总感觉是周莽注视自己的目光,向她输送了勇气。
……为什么?为什么被他看着,我就有开口的底气?我看到他就不会再害怕吗?
池幸打住了思绪。再往下想,实在很危险。
她回头,周莽站定了,在不远处。
“你想吃啊?”她笑着问,“想吃就直说,去买啊,我等你。”
“对不起。”周莽说。
池幸捋了捋头发,秋风把长发吹乱,她才想起鸭舌帽落在剧院,竟忘记带走。她是有些失魂落魄了,但在周莽面前,总得维持好自己一贯的态度。
“什么?”池幸故意装作不懂。
周莽没有回避,他铁了心要在这事情上给池幸道歉:“我以前说了些不好的话,对你,还有你妈妈。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我……”
“我忘了。”池幸把鬓角乱飙的头发别到耳后。
周莽对孙涓涓是“坏女人”的印象,当然来自于他周围的人。孙涓涓没了之后,县城里愈发流传着她的传说。她勾搭男人,她轻浮浪荡,她不守妇道,她……很坏、很坏、很坏。
而跟孙涓涓一样漂亮的池幸,自然也要归属于这一行列。
所有人都盯着池幸,等待她做出和孙涓涓一样的事情。
周莽怔怔看池幸。池幸忽然想起十三岁的周莽站在路灯下的模样。
他眼里有怯意,却又勇敢鲁莽,换作任何一个浸淫在那小城中太久太久的少年,池幸不会得救:所有人都知道张一筒的凶恶、张一筒的背景。少管闲事,多嚼舌头,是那座潮湿小县城的信旨。
唯独是周莽。他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但也不当一回事。
黄叶在夜空里翻飞,池幸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笑道:“看好你自己啊,弟弟。我提醒过你的,不要喜欢我。”
出乎她意料,周莽朝她走过来了。他比池幸高,比池幸强壮,站在池幸面前,冷风立刻绕道,吹不到池幸胸口。
“你是说过。”周莽有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眼皮低垂时含几分缱绻温柔,“但我没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家中,周莽呆站窗边叹气:好漫长的一夜。
何年:长吗?我跟何月帮常小雁收拾影像数据库的资料,还没整完,累死了。
周莽:长啊,三章呢。
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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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周五入v,明天也照常更新。周莽要开始行动了!
第17章 大闸蟹
池幸后来回忆这一天晚上发生的种种事情,慢慢察觉,自己在对裴瑗、麦子和周莽敞开心扉谈论往事的时候,似乎也……打开了周莽的某个闸门。
那天的谈话最终被常小雁的一个电话打断,她家里人带了非常好的大闸蟹,刚刚蒸上,让池幸也去尝尝。
池幸喜欢这一口,她立刻催促周莽去开车,态度转变之快,仿佛周莽说的话已经被风吹跑吹散。
周莽当然知道池幸试图逃避。
在两个人的关系里,池幸习惯出击,还不知道怎么防守。
周莽太直接了,她一时间还转不过弯,加上今夜实在很疲倦,周莽想了又想,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他让池幸先喘一口气。
路上,池幸坐在副驾驶打瞌睡。她半睡半醒中忽然一个激灵,问周莽:“周姨被他打过吗?”
周莽:“没有。”
池幸松了口气,嘀咕:“每个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都会被打。”
周莽:“因为他怕我。”
池幸恍然大悟。周莽那时候虽然上初中,但足够高、足够有力气,真要较量起来,被酒色掏空的池荣不是他的对手。
周莽等待池幸的下一句话,很久之后池幸才开口,自言自语似的:“我要是男孩就好了。”
很快,她缓和气氛地笑:“我要是男的,你就不会去救我了对吧?”
池幸问周莽当年和他一块儿见义勇为的男孩们都叫什么,周莽一一告诉了她。他还告诉她,母亲不久后离开池荣,在街上开起小吃店,几年前再婚,日子过得很好。
池幸听着听着,渐渐睡去。周莽开车平稳,她从来都信任他。这一个短觉不知睡了多久,池幸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车已经停在常小雁楼下。周莽手里提一个保温饭盒,正在车外看手机。
周莽没察觉她醒了,眉头微皱,不知在看什么。他似乎对手机里的内容十分不满,看着看着,还会嘴角一抽,嘲讽地笑笑。
路灯与车灯构成的光场里,周莽像立在舞台中央。他平时脸上表情不多,池幸觉得他这种状态挺有趣,暗暗笑起来。周莽会演戏吗?他适合演什么?池幸心想,他适合演那种磊落光明的大侠,被妖女勾走心魂,得知真相却还要紧追不舍,说些“天涯海角也可以,我都随你去”之类让人又哭又笑的傻话。
有些话只有周莽这样的人讲出来才让人信服。他不说谎,不圆滑,真心没被世事磨砺,粗糙里含有微光。
周莽和她有感应似的,抬头瞅一眼,开门钻进车里。
“你睡着了,我没叫醒你。”他晃晃手里的保温饭盒,“常小雁给的,刚蒸好。”
饭盒揭开,是三只红彤彤的大闸蟹,池幸立刻闻见蟹黄的香味。她深深一吸:“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