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总被裴行端言语挤兑,说她声音太小,说话不中听,桑渴每次就只顾着扒饭 ,一句话也不说,不说话就不会犯错。
也似乎只有在她认真大口吃饭的时候,裴行端才会对她格外和颜悦色一点。
秀兰外婆倒是很喜欢桑渴,小姑娘眼神清澈,勤快又讨喜,就是太瘦。
桑渴喜欢秀兰阿婆做的水煮青菜,还有蒸的糖豆包,甜糯甜糯的,每次一口气能吃四五个,可裴行端最讨厌这类甜不拉几的玩意,所以桑渴并不经常能吃到。
秀兰在门口等外孙回家,结果迟迟未能等到,以为裴行端又去那里胡闹瞎玩去了,没成想不远处,望见人影,外孙的后背上似乎驮着个人,定睛一看是小桑渴,看清楚后忙拄着拐杖迈步去接。
“这是怎么了?小渴怎么回事啊,快让阿婆看看,不得了。”
秀兰阿婆望见桑渴塞着药用棉布的耳朵,还有通红的右眼,整个人恹恹的没力气。
裴行端胸前还挂着塑料袋,里面是医院开的药剂粉瓶,秀兰一看瞬间心疼地不行,仿佛桑渴的难受也她的身上发生了似的,“哥儿是不是你又欺负小渴了?”
裴行端听见后,闷哼一声:“欺负?”
“是我欺负的?”裴行端侧过脸看向她,顺便还微微颠了一下后背。
桑渴几乎立马咬唇,看向阿婆,摇头:“不是,不是的。”
见她乖乖听话,裴行端笑着收回视线,“婆,我饿了。”
桑渴原以为他会在两家楼栋的路口处将自己放下,可他竟然没有,还一直朝前走。
“嗯,晚饭已经做好了”阿婆走在前边,回道。
桑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最后察觉到裴行端想将她驮进他家时,急的开始在后背上挣动,她没想到会这样。
“裴..裴行端..”
“我想下来。”
“放我,放我下来——”
谁料裴行端双手直接桎梏住她的双臂,权当无视。
桑渴急了,有点崩溃。
秀兰阿婆先进了屋。
裴行端家的用度很好,几乎可以算的上是隐形富豪的家具陈设,因为每个月都会有人从京市汇来一笔堪称不菲的生活佣金。
秀兰没事儿就去外面跳广场舞,跟街坊老太一块打打麻将,日子过得很悠闲。
裴行端虽说混球了些,但是依旧能考好学校有学上,阿婆舍不得管也不会管,潜意识里就是溺爱。
客厅里摆着一张灰白遗照,那是裴行端的外公,五年前去世的。
桑渴一直记得这个爷爷,他是个老兵官,抗美援朝那会去过战场,当年办丧礼的时候,来了很多人。
花灯憧眼,灵堂设的很小。
裴行端冷冷淡淡,眉宇孤鸷,跪在灵堂下边。
那时候的桑渴悄悄躲在前来吊唁的爸爸身后,她分明望见那年的裴行端,在他身侧攥紧的拳头,他似乎在拼命隐忍着什么。
桑渴终于被放下来,不料坐下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裴行端直接皱起眉。
她整个人有些不太对劲,
“太晚了,我,回家。”
“不打扰你们,小渴不打扰....”
“我回家去。”
边说边站起来,也不管膝盖疼不疼,直接就往大门走去。
秀兰阿婆刚一端出热好的骨头汤,就看见大门两个孩子之间僵持的画面。
桑渴的手臂被裴行端抓住,整个人不能动弹。
她情绪有些在崩溃的边缘。
这一整天,从被篮球砸到开始,撞见许慧,猪油面,自己□□坦诚的告白,医院,一路上的驮背,裴行端激励的言辞,笑怼,婊/子嫖资。
她的情绪起起伏伏,跌宕地犹如过山车。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会疯。
真的会疯,可她不愿意在秀兰阿婆面前失控。
裴行端抓住她手腕的力道,熟悉到令她觉得恐惧,可裴行端倒觉得自己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有趣的话,
“?”
“你打扰的还嫌少?”
许是这话一听就没什么分量,裴行端又稍微抬高了点音量,盯着她的头顶,勾起唇,
“桑渴。”
“我作业还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