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人,她真的为自己能认识这样,在各自领域有着极高水准,见识与观念都极为豁达的人而感到骄傲。哪怕只是单纯接受他们的教导,未来可能根本不会再有交集,仅认识这一场,也是绝对值得的!
当然了,如果这几位老先生,能少骂她几句就更好了……
“这道题刚刚不是做过一遍?刚刚那遍明明做对了,换了个数就不会了?”
“昨天让你全文背诵,你是背下来了,可字却都写错了,我不说别的,每个错字一百遍,再重新默写全文。”
“我怀疑你的智慧全都用在了厨房。京大的食堂了解一下?”
苏苗苗:呜呜呜呜我太难了!
虽然老先生们的嘴都很毒,也不肯承认苏苗苗是自己的学生,但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强压之下,苏苗苗的知识储备能力,与学习水平都在迅速提高中。
这让她获益匪浅的同时,对高考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
两个月后,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的这一天,苏苗苗亲手给自己做了一炉状元糕,带去了牛棚。
当然了,她今天来的目的,不光是因为快要高考了,还是因为……这群先生就要被带回首都了。
苏苗苗捧着状元糕过来,面对几位老师,笑道:“先生,你们都在休息啊?”
两个月的相处,这群人也知道苏苗苗是个什么性格,相处起来没那么多的拘束了。
见她来了,众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懒洋洋地问道:“你怎么又来?不是马上就该高考了吗,不好好复习,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苏苗苗将自己手里的状元糕递过去,道:“这不是马上就该考试了嘛,我过来给先生们送状元糕过来,也算给我自己讨个好彩头。”
“状元糕?”
听了这话,几个人都起身凑了过来,看着苏苗苗手里的糕点,不禁感慨道:“这东西可是只有老手艺人才会做,市面上已经很多年不见卖的了,我们这群老家伙更是快十年没吃到过了。你这个小娃娃倒是挺厉害的,连这个都会!”
说着,几个人也不客气,人手一块地,准备尝一尝苏苗苗做状元糕的手艺。
“唔!这味道真不错,比我以前在老三街吃的口感还正!”
“小苏同志,你这个手艺倒叫我觉得你去考大学才是屈才,你应该去国营饭店嘛!”
“老董你又在胡诌!国营饭店的菜你都多少年没吃过了!”
“不就是国营饭店吗,老子回去就能吃,能天天吃!”
…………
几个加起来都能有几百岁的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说着说着,他们看向苏苗苗,笑着道:“小苏同志,希望你能真的考去首都,到时候再请我们吃状元糕啊!”
想到明天就要和这些老先生告别,苏苗苗的眼眶微湿道:“一言为定!”
老人们豁达道:“不必煽情,也不必说太多的话。只是,我们这群老家伙只能提前祝你金榜题名了。不能等着看你拿录取通知书,到时候你可要写信告诉我们哩。”
说完,几个老先生朝苏苗苗挥了挥手:“回去吧,明天我们就该走了,不过,我相信,我们总能再见到的!”
苏苗苗没说话,只从那一盒状元糕里拿了一块后,将剩下的一整盒留在了这里,转身离开了。
“苗儿——”
这时,沈老追了出来,见苏苗苗回头,她说了一句“我和老周在京大等你”后,就又回去了。
文化人的情感表达似乎总是内敛含蓄却又直接坦荡的,这是一种很矛盾的表达,苏苗苗曾在顾岁安身上感受过这一点,所以并不陌生也不会排斥。
因为这个夜晚太过安静,苏苗苗不能将自己的回答喊出来,只能在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我一定会做到的。
为我想要的生活,为一个不受任何人束缚的未来。
——
转眼,考试的时间到了。
在1977年12月7日这一天,苏苗苗与北河沟的其他知青们一起,踏上了高考的征途。
因为恢复高考的重要性,所以红星公社便给整个公社及其下面各个生产队里,要参加高考的年轻人弄来了两辆拖拉机,虽说这大冬天坐拖拉机挺受罪的,但也比坐牛车,再倒客车要方便。
大家都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但哪怕这样,坐在车上也还是呵着哈气,冻得直打哆嗦。
车上,王小麦和吴佩兰都一边吸留着鼻涕,一边忍着冷,拿着手里的书继续看。
“苗儿你咋没带书过来?这路上也能再多看会儿呢。”
苏苗苗紧了紧脖子上的围脖道:“我在车上看书容易头晕,看了反而会起反作用。”
王小麦认可道:“这倒是真的,我刚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点晕乎乎的。吴佩兰你呢?”
吴佩兰跟着点头:“我也一样。而且我现在紧张得不行,根本看不进去。”
苏苗苗见两个人都这么紧张,有点担心她们这是考场综合症。
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后世的高考不少学生都有过这一种情况。
她心想,这俩人别到时候一进考场再晕过去,那可就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