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连天没有正面看程千帆,他只是用余光去留意着,知道她此刻眼眺前方,似乎是陷入沉思。
见两人又没有话了,程千帆问:“你借运气来做什么?”
水连天只是含糊地说:“好运气谁不想要。”
程千帆便只是笑。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很有默契地一起远眺江景。
江上有船。这让水连天想到一句诗:“沉舟侧畔千帆过。”
两人就此静静站在阳台栏杆前,相对无言。
而在客厅里坐着的蒋蓦然,直打见到丹绽墨之后,内心就疑惑了:“老娘这么美,这丫怎么进屋以来居然斜眼都不看我一下?”
其实,水连天也没有看她一眼,但她却并不在意。
她凑过去搭讪:“你是所天勖的朋友?”
“谁是所天勖?”丹绽墨故意问。
“端有夜。”
丹绽墨只是笑,借故闪进厨房了。
所天勖暗地里说他:“你真的是贱,平时没事躲着人家,现在偏要趁我团圆饭出来,她已经盯上你了,你可注意点,还有,你知不知道自己带了丹青来来?”
丹绽墨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是么?”
也不想计较的样子,拈起一块鸡翅就吃。和丹青来一样一样的。
“你和水连天,就两缩头乌龟。”迁鸢骂了起来。
话落,丹青来又伸出手来偷鸡腿,被迁鸢一手打落。
这时,门铃又响了。
所天勖算了算,喊:“小九九,去开门,章满起来了。”
九里蒙了:“小九?你叫我小九?不行,宜年才会这样叫我的。”
所天勖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说:“我叫你姐。”
果然是章满起也来了,一个团圆饭,果真是高朋满座的。
章满起一进门就喊着:“外卖到,看我带了什么好酒来。”
九微噗嗤一笑:“今天怎么都带酒了。”
炎宜年一听到酒,又凑了上来研究。
于是乎,几个老男人,干脆把三瓶酒都拿出来对比。
最后由章满起来宣判:“这一瓶是年份最为古老的酒了,宜年,你怎么搞到手的?”
“祖传的。”
“什么酒,可以祖传5000年?”丹绽墨打了一巴掌动了动鼻子的醉酒老翁,问。
炎宜年略为惭愧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爷爷只是告诉我,说是祖传的,怎么?已经有5000年了吗?”
一旁凑热闹的辛相映就不懂了:“什么酒可以有5000年?怕是挥发都挥发完了吧?”
章满起便说:“所以才不简单啊,炎兄,你说是不是?”
九微一听章满起那话,连忙将她拉倒一边,说:“嘘,我妹夫是个平常人,他不知道我们这一家人的身份,你说话注意些。”
章满起只是笑:“真的?他是常人?”
归越听了,也都笑了起来,说:“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是常人,你叫你妹妹注意些,别以为是她在欺瞒别人,说不定,到头来,自己才是被欺瞒的那个。”
九微问:“什么?”
所天勖一见到归越贴近九微,连菜刀都没顾着放下,就走出来,低调地说:“归越,请你与我娘子时刻保持1米之外。不然你就走。”因为不想吓到客人,所以他的脸是笑着的,那表情看上去,就像寻常的欢声笑语一样。
越是这样,归越越是嘚瑟,因为算准了他不会在这种场合拿自己怎样。
何况,当下是九微要缠着归越说话的:“你刚刚说什么?宜年竟也不是常人?”
所天勖说:“不管他是不是常人,戏还是要做的,你走远些。”又去赶归越走开。
辛相映当下看着一屋子的人,脑子里满是鸳鸯谱,这下,水连天开了阳台门要进来。
辛相映见了,眼前一亮,拉了一下水连天大衣,说:“兄台,你单身吗?”
怎知道,感觉手上碰到绳子了,但眼见着明明什么都没有,她仔细看了好几眼,问:“为什么我会碰到绳子?”
她看不到,但水连天明显也感觉她能拉扯自己身上的绳子,于是偷瞄一下迁鸢,见她在切水果,便说:“是的,我弄了一条隐形的绳子,你看看能不能帮我解开。”
辛相映可没那么好糊弄,她说:“你为什么要绑上这么一条绳子?我又为何要帮你解开这绳子?”
水连天正要说什么,程千帆也走了进来。
他便说:“我去帮忙了。”便逃也似的躲进厨房了。
迁鸢赶他出去:“去去去,别一个两个当厨房是避难营一样,厨房可塞不了那么多人。”
辛相映问章满起:“他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呢?还有,什么绳子是透明的?”
“你看不到的。但你能摸得到。”章满起只是说。
辛相映本来还有闲情去多管闲事,但门铃再再再再次响起。
这次,是所天勖亲自去开门的。
丹青来偷吃了一块冬菇,说:“嗯,加上这个,人齐了,正好15个,终于开饭了。”也想着变身到门外按铃进来。
门外的来人还没进门就说:“带了瓶老酒来。”声音是陌生的。
司相丹绽墨笑了:“今晚大家格外心有灵犀,一个个全部都带酒了。”
归越说:“估计,都是陈酿,要来个比赛,按年份来排个高低了。”
话语间,来客进门。
但这一次的来人,对好几个人来说,都是陌生的,从未见过的。
即使是见过的,也都傻眼了,因为实在想不出,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最为傻眼的是辛相映。
因为眼前的人,毛发旺盛,白到毫无血色。
可不就是和自己上次坠楼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人像一样吗?
霎时间,她整个人愣住了,她真的想不到,那个脑海中出现的人,不是她自己想象的,现实生活中,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怎么是你?”阿嫲是最先发问的。
显然,阿嫲知道来人是谁。
见这个人的出现,惊住了一屋子人,所天勖便连忙介绍:“不好意思,这是我多年好友申荼,艹余荼,临时起意通知他来,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九微、九里、程千帆和辛相映不知道来者何人,但其他人一听这名字,立马都联想到神荼了。
辛相映上前,不顾身后是否有众人,说:“我好像,见过你。”
申荼一看到辛相映,就是笑,不是客套的笑,是暧昧不清的笑,连同目光,都是罕见的柔和的,他说:“是吗?很多姑娘和我搭讪,都是这样说的。”
“我真的见过你,在我快要死的时候。”辛相映语气坚定,眼睛还在直直地看着申荼。
魔警口快:“你就算真的是死了,也未必能见到他。”
辛相映当然听不出什么来,但知道的人,都心领神会。
章满起低声嘀咕:“这顿团圆饭,真够是群英荟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