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秀娟要糊弄起人来,也是非常厉害的,一席话说的陆水芬连连点头:
“哎呀,你这句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可不是嘛,哎呀,咳咳,对的对的,年轻细娘是不懂的,我们过来人就明白的,咳咳,还有呢,还有什么好啊?”
“还有什么?你还要知道什么?成家嫂子,这个费宝生呢,是秦凝找来陪我公公的,哎哟,那个勤劳会干活的嘛,不是一般青年比得上的,你看见了吧?家里弄得干干净净的,饭菜顿顿翻花头,空来还要带老头子出去散步,会服侍得不得了!今后哪个姑娘嫁了他,那真是享福了!”
房秀娟感叹着,说得连自己差点都要心动了。
终于,陆玉屏开口了:“那个,舅妈,你说,这个费宝生,是秦凝找来陪,陪那个阿公的?他,他怎么愿意陪个老……老人呢?”
房秀娟嘴角扯了扯,尽力扯出真诚的笑容来:
“这个事啊,怎么说呢,人嘛,都是有起起落落的嘛,费宝生家前几年家穷啊,那么我公公跌伤了,我们……咳咳,我们都是要出工的人,我家姑娘(指任阿山)也离得远啊,这个,照顾病人也要贴一个人的啊,那么秦凝不知道怎么的,就找到费宝生了。
费宝生是裁缝嘛,可以买工分,秦凝出的钱也高,费宝生就来……赚钱啊!要不然,怎么能买脚踏车手表什么的呢,对吧?”
不知道怎么的,一听说费宝生是秦凝找来的,陆玉屏心里就不舒服了。
她皱眉,问:“照顾你家公公,怎么是秦凝出钱,秦凝出去找人来顾啊?”
房秀娟心里也不舒服了,搞什么,她房秀娟家的事关你个小x崽子什么事啊?不是想嫁人吗,赶紧的逮着男人嫁去啊!
房秀娟的笑脸差点维持不住,干咳着说:
“咳咳,这个,这个,不是秦凝要讨好成屹峰家嘛,咳咳,哎哟,费宝生的事,我就知道这些了啊,你们还要问什么?”
陆水芬赶紧拉了拉陆玉屏,凑近房秀娟陪笑:“哎,秀娟,那你知道,费宝生几岁,攀亲了没有?”
“几岁啊……估计十八九吧,一直叫秦凝姐姐姐姐的,最少十八九的吧。应该没攀亲,家里没什么人了,估计没人想到这个事,不过也说不准,这种小青年,可是很抢手的,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家订了去,也是有的。”
陆水芬咽了口吐沫:“对对对,秀娟你说的对,那么,那个,我过去那边再坐一坐啊,呵呵,啊,这个糕你吃啊,吃,很好吃的啊。”
陆水芬拉着陆玉屏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指指桌子上的糕,提醒房秀娟,她可是出了谢礼的,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姑侄两个又站在院墙外,但此时心情就不一样了。
陆水芬黄黄的眼珠子挺亮的,说:“玉屏,你觉得呢?”
陆玉屏咬住嘴唇不出声。
陆水芬急了,推推她:“哎,你倒是说话呀,你半个月才回家一次,说实话,等成屹峰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借口再上人家门来的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我照你说的做。”
陆玉屏揉了揉脸,撒起了娇:“好叔!这让我怎么说嘛!你,你觉得怎么样?”
陆水芬皱眉,说道:
“要我怎么说呢?你和你娘总想着攀高枝,要找城里人,要找赚高级工资的人,我能说什么?
但乡下人,终究是乡下人,就像我们村里的那个小梅,说是找了个城里的,但那么难看,要我看着,饭都吃不下的,那又有什么劲儿?
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要有个主张,不管城里的乡下的,赚得到钱,今后不吃苦,才是最主要的。你说是不是?这个小裁缝比你小一点,不过是好事啊,女大三抱金砖嘛!
那,现在,你要是还想在成屹峰那边试一试,我就去找成屹峰说,你要是看中那个小裁缝,那么,我们干脆就和成屹峰客客气气的,让他帮着给你撮合那个小裁缝,倒也是个正经事!你自己来说自己来定,我不来做你主张,省得以后你娘怪我!”
陆水芬快速的说了一大串话,吐沫星子喷了陆玉屏一脸。
但陆玉屏没生气,眼角眉梢挂着笑,说:
“好叔!看你说的,我是你侄女,我娘怪你什么啊!我就是……现在这急急忙忙的,你也总要帮我参详参详的嘛,你说,我找了个裁缝,村里的人会不会笑话我呀?”
“笑话你什么!人家有脚踏车有手表有手艺,今后吃穿不愁,不用下地出工,人家羡慕你还来不及呢!真是的!”
“那,好叔,就,就他吧!你,你去帮我说!”
“嗯!我也觉得不错!要是他真的赚得到四五十一个月,倒比成屹峰好,成屹峰离那么老远,今后你爷娘一点都靠不到你,可这个小裁缝,家里没有长辈,今后都是你说了算,就算养着你一家也没人敢说什么,多么好!走,我们进去!”
陆水芬简直豪情万丈起来。
陆玉屏脸上也带上了满意的笑,好像一切都已经成了,美好生活已经在眼前了。
毕竟,她在农村可是很出挑的,模样好,又有城里的工作。找个城里的,人家能挑剔她,这降格找个乡下的,那只有她嫌弃别人的份,绝不会有被人拒绝的事。
两人便又进了任贵均那边的院子。
陆水芬先把陆玉屏在院子里的桌子边按着坐下,她进屋子里喊人:
“屹峰,屹峰,你出来一下,大伯娘有事跟你说呢,说完我也要走了的,你来一下。”
成屹峰刚全神贯注的、把之前和秦凝讨论的一些内容理了理,写下了,听见外头陆水芬喊,他才记起来,哦,大伯娘还在啊。
晾了她这么小半天了,不走也太厚脸皮了吧?他心想,现在总算要走了吗?走了好啊,既然这样,那他出来送一送好了。
他从房里出来,和站在灶边切葱花的秦凝对一眼,便走去靠在门槛边说:
“哦,大伯娘你要走了啊,走好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