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屹峰把刚才的话都听在耳里,脸色早便不好看了,小声和秦凝说:“嗯,你先去,我一会儿也来。”
可等秦凝一走,成屹峰就和任贵均说:“外公,你今天在外头坐了很久了,再坐下去,腰又要疼了,我扶你进去躺一会儿吧?”
任贵均和他对一眼,说:“这个……你大伯娘在呢,要不,我再坐一会儿?”
“大伯娘最懂道理了,不要紧的,还是你老人家身体要紧。”
任贵均便对大伯娘笑笑:
“那,屹峰他伯娘,我这失礼了,人老了,这自从上次跌了一跤,就不能久坐,我要去里面歪一会儿了,你们坐,啊,你们坐。”
大伯娘干笑:“哦哦,不要紧不要紧,亲家爷叔你只管去躺着,你只管去哈。”
“好好,你坐你坐。”
任贵均便手搭着成屹峰,慢慢进灶间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大伯娘和陆玉屏,两人相互看看,觉得有些尴尬,可是,现在走,还送了礼的呢,总又觉得不甘心,一时便继续干坐着,想着成屹峰送老人进去了,一下子就会出来的。
谁知成屹峰把任贵均扶在炕上,自己也只管坐在炕边,没走。
秦凝正和宝生一起调配馄饨馅,看见了这一幕也当没看见。
秦凝和宝生小声说话:
“……没必要还分开调味道,太麻烦了吧?难道等会儿还单独包还单独煮吗?那吃的时候不是还要等这个等那个的?一家人,相互让让就完了。舅公不吃甜,就别放糖,屹峰哥不爱吃姜丝,就别放姜。”
宝生说:“那你呢,你喜欢放糖放姜丝呀,姐。”
“我喜欢的话,我调个酱汁就是了,酱汁里放点糖和醋、再放姜丝,一样的。可这样包起来不就快了嘛!”
“哎,我知道了。”
“嗯,就这么做,调好了味道我们就包,也差不多时候了。”
“哎,姐,那外头那两个人,会留下来吃吗?要是她们留下来的话,给隔壁东升叔的就少了。”
“呃……咳咳,等包好了再说吧。”
而炕沿上,任贵均和成屹峰也小声说话:“你不出去坐坐,陪陪客人?”
成屹峰长睫毛一垂:“不用理她。不请自来的,算什么客人。”
“她来干什么?”
“谁知道。”
“她带个侄女来干什么?”
“怕侄女嫁不掉吧,看看谁要好打发了。”
“……!屹峰,你别糊弄我,你说,她是不是想……”
任贵均皱起眉,成屹峰看了看秦凝的背影,叹气说:
“唉,外公,她啊,上次我去看他们的时候,她就说要给我介绍她侄女,我都说了我有对象了,她还来?!脑子有问题!
她要是一个人来,我还能给她一点面子,她带着人,我理了她,她不是更起劲?!反正我们家又不欠她什么,不理她就完了!外公你歇会儿,我去里屋把衣服抖一抖,好像有点头发进去了,怪痒的。”
成屹峰只管进房间去了。
他慢吞吞的抖落衣服上的头发,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头,想着刚才秦凝帮他剪发,高兴得很,再想到秦凝刚才和他说的理论,他干脆在房间找了纸笔,趴在房间里记了起来。
大伯娘和陆玉屏在外头坐着,真是度秒如年似的。
陆玉屏毕竟姑娘家,这时候脸色实在不好看了,她可真是想不到,那个秦凝挺漂亮的,比她……不差!
秦凝那皮肤,白得发光,她在城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皮肤。五官就不说了,咳咳,人都说了,年轻无丑妇,那个,她自己也是不差的。
就是秦凝个子高挑,她穿的衣服,也似乎特别的……好吧,好看!不承认不行。
那衣服看着没啥花俏,但那衣服掐着腰,领子上正好露出里头衣服的一丝儿花边,看起来那么的精致,倒是哪儿的裁缝做的呢?
陆玉屏想到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失了颜色,她的脸色却比之前深了些,肚子里说不出的恼火。
好叔也真是的!她家早就跟好叔说,紧赶着和成屹峰家提这个事,可好叔左推右推,擎等着她娘出面,摒弃姑嫂之间的前嫌,软和着声音哀求了好叔,好叔才起劲起来,要不然,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现在成屹峰都明着和好叔说,秦凝是对象了,她这突然来了,多尴尬啊,倒是怎么和人开口要通信的事呢?
唉,真想不到,城里头谈个合心的对象真难,长得看得过去的吧,家里比乡下人还穷;长得好家里又好的吧,根本看不上乡下的;人家介绍几个吧,不是矮就是丑,她又看不上。
她家四下里打听又琢磨,还是好叔家那个外路亲戚家最好,本来她家也不敢想去攀亲,可好叔又漏过一句,说那个成屹峰回来过几次,和一个乡下姑娘走的挺近。
乡下姑娘?
成屹峰家既然愿意和乡下姑娘攀亲,那她还等什么?
她陆玉屏自忖在乡下姑娘里是出挑的,她好叔一说成屹峰回来了,她不就马上从城里也来了嘛。
可现在来了这成屹峰外公家,这情形,她觉得也难!
这么干晾着她们,倒是怎么办呢?
陆玉屏坐不下去了,不禁低声的抱怨:“好叔!你看,人家都说了,是对象!还怎么跟人提啊?要不然,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