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飞机前,我给苏哲打了通电话,让他接机。
下飞机,苏点点一身潮牌运动服,戴着一个小墨镜,手拎着儿童行李箱,好奇的转着小脑袋四下环顾。
“苏沫,这里就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啊!”
“嗯,怎么样?还不错吧?”
苏点点仰着小脖子看我,“霍衍从小也在这里生活?”
“是啊!怎么了?”看着她几乎皱在一起的小脸,我总觉得她没憋着什么好话。
果然,苏点点长叹口气,“我在学校的时候常听老师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说,你们俩都在一个地方长大,怎么差距这么大?”
我,“……”
老实说,从苏点点会说话到现在,我想揍她的频率越来越高,尤其是最近。
苏点点摇头晃脑的发表着评论,我懒得理她,直到听到苏哲喊我名字,才伸出腿,用脚尖踢了踢苏点点的行李箱,“喂,要走了,记得喊人。”
我大步走向苏哲,浅笑,莫名鼻子一酸,但又强忍住。
“苏哲。”站在我身侧的苏点点开口,打破了我跟苏哲三十年来少有的温馨,主动把手里的行李箱递出,待苏哲接过,耍酷似的取下自己戴着的墨镜,伸手,“你好,我是苏点点,名义上,是你外甥女。”
“名义上?”苏哲懵圈。
“嗯,因为在智商上,我完全碾压你!”苏点点双手环胸,傲娇到不行。
苏哲,“……”
我当初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把臭屁苏点点留在雄安,带着她回来,简直就是给我添堵!
回家的路上,苏点点又问了苏哲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苏哲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苏点点摇头晃脑,“可悲啊,可悲。”
到家,苏太太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看到我,也不知是动怒还是激动,把手里攥着擦过眼泪、鼻涕的纸巾朝我重重一扔。
苏太太实在高估了一张纸巾的重量,她奋力一扔,纸巾只在空中划过一小抹弧度,便飘飘洒洒的落在了地上。
苏点点站在玄关处,用胖乎乎的小手捂着嘴笑出了声。
苏太太正在伤心欲绝的气头上,没理会苏点点的无理取闹,看着我带着哭腔开口,“你爸去警局了,自首。”
“嗯!”我应声,换鞋,走进,径直往卧室方向走。
“嗯?苏沫,我说你爸去警局自首了,你居然就这样简简单单一个‘嗯’?”苏太太被我的冷淡态度气的不轻,跟在我身后进卧室,看着我把行李箱放在角落,气呼呼的喘息,“你怎么不把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衣柜?你还要走?”
我回头,看苏太太,还没开口,苏太太已经继续哭闹,“苏沫,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你爸都进警局了,你居然还想着要走?你爸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你心里怎么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老苏这么做是为了谁?
为了我?
那我远走他乡这么多年又是为了谁?
吃饱了撑的?
我握行李箱的手一松,咣当一声,卧室的气氛瞬间死一样的寂静。
见状,苏太太似乎也从自己刚才的话里寻思过味来,表情不太自然的看向了别处,半晌,嘴里嘟囔的问了句,“要吃饭吗?我做你爱吃的炸酱面。”
我没吭声,苏点点看了眼我们俩之间的气氛,小声说道,“姥姥,吃炸鸡腿可以吗?奥尔良味道的。”
“好,好。”苏太太顺势找到了台阶下,忙不迭走出了我房间。
这间卧室,从我嫁给霍衍开始,就再没住过,这次回来的仓促,原本以为这里会落满了灰尘,现在一看,跟几年前一模一样。
苏太太离开,苏哲站在门口一脸尴尬,走进,抱起苏点点,看着我宽慰,“妈不是那个意思,你该知道的,她就是太担心咱爸。”
“嗯。”我应声,在床边坐了会儿,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掀眼皮看苏哲,“有打火机吗?我的打火机坐飞机的时候过安检扔了。”
苏哲手伸进兜里,准备掏出,又看了眼他怀里的苏点点,“孩子还在这儿。”
“那你带她出去。”我下了逐客令,伸出手,待苏哲把打火机放进我掌心,剔他一眼,示意他出去。
三年不见,苏太太两鬓已经泛了白,看得出,她这三年来没少操心,苏哲看着成熟了,但是没以前的可爱劲,说话做事太过畏头畏尾,老苏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评价过他,做事太过张前顾后,成不了太大气候。
一根烟抽完,我心里浮躁的情绪也平复了大半,没吃晚饭,跟苏哲说了一声,直接开了他的车去警局。
因为有陈森的关系,我很顺利见到了老苏。
三年时间,他瘦若皮包骨头,我跟他在陈森特殊安排的休息室对坐了许久,开口,“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
“还行。”老苏声音沙哑,说的时候语速放的很慢,不像是故意,像是那场病留下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