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实说,贺女士在听到王庆的名字后,明显愣了下,走到咖啡机前接了两杯咖啡,递给我一杯,她自己留了一杯。
“王庆?他冲监狱里放出来了?”贺女士抿一口咖啡,倦容淡了些,抬头看我。
“是。”我应声,把那晚遇到王庆的场景跟贺女士简单说了下。
贺女士优雅的斜倚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咖啡,看向我,“王庆死了?”
“是。”我点头,“按着警局那边的时间推算,应该是今天早上六点左右的时间段死的,他死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所有的不利证据现在都直指霍衍。”
“不会的。”贺女士是伸长手臂,把咖啡杯放到茶几边缘。
“什么不会?”我不解,听不懂贺女士话里的意思。
“王庆不是那种会平白无故死的人,就算是他受人要挟,他也会留下证据,他以前在我手下做过几年事,我对他太了解。”贺女士秀眉蹙起。
听着贺女士的话,我垂眼,沉默数秒后,抬头,“妈,关于王庆,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当初那么器重王庆,最后却狠心把他送进监狱?”贺女士心思通透,我还没问,她已经猜到。
我轻嗯一声算是应答,贺女士双手叠加放在身前,回忆,“王庆挪用公款是为了给他母亲看病。他挪用公款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出差。按理说,如果我在公司,他提出借钱,我完全会借给他,他根本不会走挪用公款那步险棋,但是他命不好,那段时间我恰好不在公司,他跟霍世民提出想预支工资,被拒绝了。”
人在处于绝境的时候,没什么事做不出来,所以,为了救治自己的母亲,王庆铤而走险。
听完贺女士说,我终于能懂为什么霍父在听到王庆的名字后会那般慌张,因为他心里有愧。
“王庆那个人有几分小聪明,人总得来说也算厚道,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他在霍氏至少也应该是个副总。”贺女士客观的说。
我抿唇,顿几秒,“那您觉得,他会因为这件事报复吗?”
“可能性很小,他那个人不是恩怨不分的人,他知道这件事错在自己,哪怕霍世民做了小人做的事,他也不会报复。”贺女士回答。
贺女士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彻底陷入了沉思。
王庆不是那种恩怨不分的人,他不会因为当年入狱的事起报复的心思,那他为什么挟持我跟霍衍?
我沉默不作声,贺女士身子动了动,缓缓开口,“王庆当年入狱后,他的妻子也相继出了火货,年仅十多岁的儿子辍学在医院伺候病种的奶奶,听说王庆的母亲到现在还活着。”
贺女士说完,见我不为所动,又继续说:“住院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年仅十多岁的孙子,费用……”
“王庆不是报复,他是在替一直为他负担他母亲医疗费用的人卖命!那个人十有八九跟赵锦瑟也认识。”我冲口而出。
贺女士浅笑了下,没再说什么,调整了下坐在,说道:“我年纪大了,公司的事也不想再操心了,现在小衍出了事,你身为他的合法妻子,理应替他接管霍氏,顺便也帮我打理打理我的小公司,我啊,准备一心一意接送我孙女上下学。”
贺女士的心态,真的是没得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处事不惊。
“妈,我在经商方面,怕是……”
“我教你,这个圈子里一直都在传言咱们两婆媳不和,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打破这个传言。”
客厅内落地窗帘随风摆弄,贺女士神色宁静,唇角弯成微笑的弧度,看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沫沫,你放心,我不会倒下,小衍没犯罪,一定会无罪释放,我身为他的母亲,要做的,就是在他无罪释放之前,帮他照看好他心尖上的人,
以前的时候我极力反对你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开了,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说,我还蛮羡慕你。”
我眼底雾气升起,埋头,不想让贺女士看到。
贺女士这样的母亲是真的伟大,我指尖掐入掌心,强打精神、脸上扬笑,“妈,这段时间霍氏的事还麻烦您多指教。”
“霍氏都是一群老狐狸,只要你能给他们带来切身的利益,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正儿八经的霍氏接班人。”贺女士怼霍氏那群高管的脾性了如指掌,冲我笑笑,伸出手拍打我手背,“小衍那边的事,你别担心,警局那边我有人,就算是小衍真的被冤枉入狱,也绝对不会受半点委屈,我们从长计议。”
我应声说好,想到霍衍,心犹如被放到了炙热的烤炉里,焦灼、生疼、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