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马,回到京都府,我本欲和苏喻在城外分别,可是一问之下,他回营,我回府,偏偏又在一条道上,只得又同行了。
刚到我王府门前,我还来不及和苏喻说几句告别的客气话,就见大门前倒着一架木梯子,再抬眼一看,我那侍女绿雪正坐在高高的屋檐上,看见了我,直冲我招手。
顾不得苏喻,我连忙下马走了过去,仰头对她道:“又在胡闹什么?还不快下来!”
就这样不轻不重的一句,谁知绿雪倒先抢白道:“王爷,还不是您临走时说的!”说着,她学起我的神情语气:“‘你们要实在闲着没事干,就去里外洒扫洒扫。’——我这不是听您的才去擦牌匾,谁知道梯子倒了,要不是我翻上屋檐,估计要摔断腿!”
我被这话噎得无话可说,无奈道:“好,绿雪乖,本王随口一说,你未免也忒实在,这么高多危险,快下来。”
说着,我见门房无人,不知道她那两个哥哥哪去了,只得认命自己去为她拾梯子。
绿雪这才露出个笑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蹭,一边抱怨道:“昨天王爷您走时说好当日就归,您不回来,总该派人来传个话儿,我们怪担心——”
话还未说完,绿雪突然惊呼一声,竟是一脚踩空,从屋檐上跌了下来。
我瞬间扔下梯子,顺手一把拦腰接住了她。
紧急之下,不知是旧伤未愈,还是赶上了寸劲儿,绿雪是接在怀中了,就是我左边肩胛处骤然一疼。
我暗中咬了咬牙,面上不露,把绿雪放下来,对不远处的苏喻道:“苏先生见笑了,若无紧要事,不如喝杯茶再走?”
苏喻已然在刚才下了马,此刻快步过来,道了一声“失礼”,不待我反应,便一手按住我的肩胛,一手抓着我的手肘向后一推,我只觉疼得眼前一黑,忍不住闷哼一声。
苏喻忧心忡忡道:“还请殿下进府,褪了衣让下官看看肩膀。”
我挡开绿雪为我擦汗的手帕,想到自打重逢了苏喻,我这大病小伤就没好利索过,虽知与人家毫无干系,但一时也有些萧索之意,不自觉带了几分讥诮口气道:“苏先生,别治肩膀了,先给小王治治倒霉吧。”
不知这句自暴自弃的丧气话,苏喻是觉得哪里好笑。
他先是一愣神,然后忍不住弯了唇角,可能是想到君子端方如他不该因此笑出来,又极力抿了唇,只是那笑意没有按住,仍是从他眼中流露出来了。
我蹙眉不解地看他,他与我一对视,仿佛因此生出了几分羞愧,忙偏过脸,只平稳着声调道:“殿下请。”
不一刻,我抱着枕头趴在床上,苏喻坐在床侧,为我褪去衣裳,一手按着我的肩胛,一手缓缓拉扯着我的手臂,向各个方向伸展着。
绿雪站在一边紧张地直掉泪,口中直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