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行皱眉又劝道:“殿下……”
我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裴山行,其实也不能说服我自己,只是我心中总压着一事,让我犹犹豫豫,无法下定决心。
但是很快,此一事便出现了转机,那转机来得是那般迅速,来得那样……令我心碎。
第二日天明,宫中来人,道是太后病危,急召我入宫。
据说太后的病已然缠绵了许多时候了。
想来也是,她与云姑娘感情深厚,年年都要亲去栖云山遥寄,若非今年实在身子衰弱到动弹不得,断不会不去的。
不过……终也到了油尽灯枯的一日。
我与一众大臣在殿外候了一阵,然后被宣入殿。
慈宁宫中内堂仍然挂着帘子,我在外堂的蒲团上端正跪坐了,看太医宫女们进进出出。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全都退下了,程恩掀开帘子,对我道:“太后请殿下进去说话。”
我已是许久不见程恩了,本想与他说两句,只是眼下这情况更没有机会。
我便起身,入了内堂,一眼看到谢明澜。
他坐在床边的绣凳上,看见我来,抬眼扫了一下,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什么悲戚之色。
我将目光移到床上,只能看到床边帷帐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便上前行礼,面朝着床,正坐在地上。
太后的手从帷帐中伸了出来,微弱道:“九弟来了呀。”
我见室内只有谢明澜一人,上前握住她的手,见那只手已不似记忆中,而是瘦骨嶙峋的惨白,我心中难过,口中轻声道:“是。”
太后像是笑了一下,道:“九弟以后要稳重些,都快到婚配的年纪了,就不要贪玩了,惹太子殿下生气……”
我怔了一下,见谢明澜没有惊讶的样子,心下约莫明白是太后弥留之际,已然病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