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那纸张已然泛黄,该是很有些年头了。
谢时洵简短道:“诔文。”
说罢,他展开来,最终还是默默合上了,仔细地抚平了褶印,放到蜡烛上燃了,直到那火焰险些舔上他的手指,他终于放开了手。
做完这些,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匣子,递给了我。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只听他道:“我在山下等你。”
说罢,便有侍从为他撑起了伞,慢慢走远了。
我在雪茫茫的天地间着实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那匣子,不知谢时洵在袖中放了多久,竟然还残存了一丝他的体温。
我打了开来,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笛子。
一时间,我心中五味杂陈,握着笛子走到云姑娘的墓碑前,不知怎的,竟生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仿佛怕惊扰了她似的,我小心翼翼道:“云姑娘,我来看你了。”
我撩着衣摆缓缓跪坐下来,正了正姿势,望着空中的飘雪道:“还记得有一年京都府也下了这般大的雪,你、太子妃和我在东宫庭院中赏雪,你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真的很好看……”
我低下头摩挲着笛子,忍不住补了一句,“你还用雪球砸我……砸了一下,太子妃就不让你砸了,我还以为是护着我,结果她是怕你冻到手……”
念及太子妃,更是感喟不已。
我停了很久,回过神道:“听笛子么?可惜我的手也伤了,没有当年吹得好啦……”
说罢,我横笛唇前。
笛音起了,我方知自己吹奏的是明妃出塞曲。
手腕的伤势已好了些,但仍是疼,那曲子本身就呜咽哀婉,此番更是被我吹奏得断断续续,平添了几分肝肠寸断。
我险些落下泪来,连忙闭上双眼,心道:此曲虽长,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打断我了。
这是好长,好难的一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