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什么都不曾找到,那年的事情仿佛被人特意抹去一般,只语焉不详的记录了云郡主远嫁和亲,九王谢时舒出使鲜卑,以及圣英太子驾薨这三件事。
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谢明澜正觉得胸口郁结,忽听有个人朗声道:“还是玉和道长与九殿下感情亲厚,这不,一请就来了,换做我们怕是没这个面子。”
此言一出,席间又静了些许。
众人向说话那人望去,只见是京都府徐家的二公子,都知他家承了爵位的大哥徐熙以前曾是谢时舒的伴读,但不知为何没多久就被遣了出去,想来徐家仍是憋着那口闷气,难怪现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时舒仿佛没听见一般,连眼帘都没抬,只是那端了半晌的酒盏终于被他轻轻抿了一下,他像是有些承受不住那酒中辛辣,慢慢抿了唇,挑起了眉梢。
这一抿唇,一挑眉,熟悉这人的诸公顿感山雨欲来之势,纷纷腹诽道:要发作了要发作了!
众人心惊胆战之际,却听座上的谢明澜淡淡道:“这话说得不错,玉和有功,来人,赏。”
玉和遥遥行礼谢了赏,又笑道:“说来也是有缘,贫道正在为修葺护国观大殿一事四处求募善款,陛下这可解了贫道的燃眉之急,陛下英明。”
这话听着像是解围,但是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笑得更情真意切,道:“既然如此,在座诸公不如效仿陛下博施济众,都结个善缘如何?贫道定当日日为各位祈福,佑得家宅安宁。”
众人一言未发就被敲了竹杠,心中自然大呼冤枉,又难免怨起了徐二多嘴,不过此情此景之下也不好拒绝,只得纷纷强笑着道“自是应该”,比着爵位官职依次认了银子,着人改日送到栖云山。
谢明澜看着席间的暗潮汹涌,只觉无聊,他的目光微微一转,又定在那个人身上。
却见他正一手支了额角,闲闲地望向玉和,望着望着,忽然不知怎的抿出一丝笑意,连带那双寂然的灰眸都显出几分柔色。
一股酸涩忽而泛了上来,谢明澜深吸了口气,只觉胸口更是发堵,他一连饮了两盏酒,才勉强将这股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只忖道:是了,什么都是看他面子,只有他请的动你,只有他才让你这么看着,呵,旁人是连话都不配与你说的!
许是看到新君一味消愁般自饮,有那识趣的连忙上前敬酒,谢明澜也不推辞,伴着那许多溢美之词饮了一盏又一盏,他记性甚好,这三年中也识得了些人,饮了酒不忘再勉力两句,使得敬酒诸公顿感受宠若惊,都觉新君与先太子相貌虽像,性子却宽和许多。
恰时有舞姬进得堂中献舞,将这盛宴气氛推至高潮,见新君如此平易近人,众人一扫阴霾,这些齐国的王公贵族饮了酒,更是少了拘谨。
酒过三巡,谢明澜已有了些醉意,他命人去准备烟花,亲自领了众人行到汉白玉长廊上观看。
这次的烟花是海外一小国进贡的,据说乃是国宝,放出来能染遍整个星空,极为辉煌。
在众人的簇拥下,谢明澜立于宴亭外的长廊上,他仰头望去,只见随着“砰”的一声,一片万紫千红炸在幕布一般的夜空中,又如流火四坠而下,不等消散,又听一声,这烟花接连绽出来,映得众人面上都多了许多缤纷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