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已备下陛下最爱的《鸳鸯会》,请陛下移步畅心坊。”
“难为你了,病中还未朕准备这么多。”
“应该的。”摄政王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仍是一眼没看她。
戏台早就搭好,只等明珠落座就开场。
明珠也不着急,坐下听戏。
摄政王心中记挂着他的小美人觉然,还在反复斟酌着第八百二十七首情诗的用词用典。
他承诺过,要给他的小美人写满千首情诗,让他知道自己用情是真。
他想着小美人的脸,一点点寻找合适的美词来形容他。
玉颜素颈?用过了。
蛮腰垂柳?也写过了。
摄政王越发苦恼,口干舌燥,端起茶润了润喉,随意看了眼身边的女帝,一口茶未咽,呛得狼狈。
“咳咳咳……”
摄政王惊愣中,不顾衣襟沾茶,直勾勾盯着女帝的侧颜看。
可仔细看了,还是那副寡淡模样,尤其侧颜,更是目不忍睹,细眉淡眼,没有起伏,像极了一张平坦的饼,中间只悄悄隆起了一点,唯有鼻尖占着人的视线,看不到鼻梁。
可即便如此平庸,摄政王还是看呆了。
不知为何,此时静静赏戏的女帝,无比鲜活可爱。她随着戏微微挑动的眉,欢喜时淡淡浮在嘴角的笑,都十二分的勾人。
玉肌雪腮,薄妆淡扫,仿佛帝王本就该如此长相,不动声色的美丽,像开在雪中的桃花,默默惊艳着她的臣子们。
摄政王心一荡,血气就在脸上留下了两抹红晕。
他像打了败仗的逃兵,兵荒马乱擦着衣上的茶渍,而后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我……臣,去更衣。”
明珠点了点头,随意搁在扶手上的玉指挑了挑,示意他去。
摄政王又觉得,女帝的这双手也格外的美,白皙光洁,关节处透着桃花似的柔粉。
他屏住呼吸,呆呆看了片刻,猛地转过身,才让自己挪动脚离开。
他心猿意马,已经幻想大婚之日,他牵着女帝的手时,自己会是何等的开心。
“殿下,殿下,春辉堂到了。”
摄政王惊醒回魂,怔怔看着春辉堂,长眉一拧,喝问道:“来春辉堂做什么?谁让你把本王引到春辉堂的!”
随从很是不解:“殿下打翻茶,借故更衣,难道不是回来看觉然公子吗?”
摄政王撩起衣摆,长腿重重踹上去,“蠢货!谁让你擅自揣度本王的意思了?皇上还在,还不带本王更衣,趁早回去伴驾!”
随从懵了。
他自幼跟着摄政王,摄政王抬抬屁股,他就知摄政王要往哪里走,可今日他竟然猜错了摄政王的意思?
不、不能啊!这段时日,摄政王跟着了魔似的,片刻不离春辉堂,刚刚伴驾时,又神色恍惚,他还以为是摄政王想着那个小美人,茶饭不思呢。
摄政王换好衣服,返回畅心坊。又是披风又是金丝银线的宫装,特地走到女帝面前,停留了片刻,试图引起女帝的注意。
女帝没有看他,也没有看戏。
她蜷着纤纤玉指,支着丰满的雪腮,两眼发直,正在走神。
摄政王落座后,亲自起身挪近了椅子,端着茶,贴近了轻声唤女帝的乳名。
“绯儿,喝点茶润润,这是今年新到的雪顶翠。”
明珠回神,单手接过茶,思索着如何开口让他放了觉然。
摄政王盯着她的红唇看,越看越喜欢,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
明珠缓慢道:“朕有些话想……”
“绯儿。”摄政王先开了口,一边帮她吹茶,一边说道,“你喜欢听戏,我呢,前些日子给你找了个戏子,唱《点情郎》唱得可好了,等会儿你听听。”
“摄政王说的,是那个叫觉然的戏子吗?”
“绯儿,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摄政王轻声细语道,“哥哥已经知错了。我当日不过是想让他唱段戏听,谁知那小戏子胆小,竟然生了病,我就暂且放他在府上调养着。哪知这坊间跟着起哄,风言风语的……倒是伤了我与陛下的感情。”
明珠眨了眨眼。
万万没想到,摄政王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奇了,怎么如此突然就转了性子?
若非她之前查探过摄政王府,瞧见摄政王披星戴月在春辉堂前为觉然写情诗,她恐怕就真信摄政王这一套说辞了!
明珠好奇问道:“摄政王所言当真?”
“我怎会骗你。”摄政王感慨道,“千帆过尽,方知眼前人最值得珍惜。”
“那觉然?”
“陛下要实在是生气,随便找个理由打杀了便是。”摄政王轻描淡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