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人间大地上的女人们,大都会守着自己的心,一日又一日的苦熬下去,她们的生命韧性要比男人们天然强悍些,她们也更会忍耐,更知心的宝贵。
可世道昏暗时,结果往往是讽刺的。抛下人心的,身轻如燕,飞升享乐。抱着人心不舍弃的,越发沉重难熬,深陷苦难的泥沼。
所以越不昌明,女人就越苦。天道衰微,最先承受其重,知其残酷的,是女人。
故而,能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些妖魔仙鬼们拿自身做灯,替弱女子鸣不平,哪怕她们拿来燃灯的是仇恨,走的道是邪性的杀道,给人间带来了更大的混乱,明珠也多少生出一些敬佩之心来。
离开前,明珠嘱咐忘忧婆婆。
“以后,恨不起负了你的男人,也不要把恨意转移到他身旁的女人身上去。”
明珠说:“当然……凌旭早已得鬼道,而青玄也早已无数次轮回,你的恨,终究是场空。无论是恨还是爱他们的肉`身凡胎,都已无意义。”
不知为何,忘忧婆婆听了明珠的话,抓住她的衣袖嚎啕大哭起来。
再睁开眼时,明珠已离去。
忘忧婆婆愣了好久,说道:“这烟锁重楼,该拆了。”
守着爱恨,到头来,都是自己的爱恨。
与谁都无关。
甚至无关爱的那个人,也无关恨的那个人。
只不过是自己忘不掉的人生中,放不开的执念罢了。
痴音在云出国京城的红袖招做生意。
倒不是皮肉生意,但也差不离,说是只唱歌卖艺,可卖的左不过都是皮囊色相。
去红袖招的路上,魔尊不生气,也不着急。
凤凰是一种想得开,心又大,没多少人性的家伙。
母亲的骸骨被挖,还被人拿来当武器使,这要是放凡人身上,全家老小都要扛起刀,千里奔袭报辱母之仇。
可在凤凰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死都死了,魂都没了,那不就是一副骨架?”凤凰说起母亲的骨架时,语气仿佛在描述炖汤的鸡架子。
他跟着明珠跑来跑去,无外乎借着点“母亲骸骨丢失”的由头,多陪陪明珠。
这也与他本性有关。
凤凰天生爱热闹,也爱凑热闹。凤凰会寂寞死,但从不会热闹死。
他母亲为何在天界待不下去,要到魔界夜夜笙歌呢?
还不是因为,老龙脑子有病,常常冷落她,天界规矩大屁事多,却没有一个有意思的,还不能热闹。
魔界多好,想热闹就有一群妖魔鬼怪来热闹,时时畅快,通宵达旦都无人上书骂她不懂规矩不庄重。
凤乾比她母亲更甚。
他一刻都坐不住,回去就着急,所以天天在外面闲逛,无事也要故意挑些事来,好让自己时刻有热闹看。
魔尊眉飞色舞的与明珠一起到了红袖招。
他们三个是直接落在了红袖招,痴音的房间。也恰好,痴音弹完了琵琶,引一个公子哥入房。
见屋内的三人,痴音袅袅婷婷回首,轻纱拂袖,迷倒了那位公子哥。
安顿好,设了结界后,痴音嘤嘤下拜。
“尊主。”
魔尊朝那软香榻上一歪,让痴音说。
“痴音,把鬼盟和我母亲凤凰骨的事,都与妖王说说吧。”
痴音一震,垂头不语,纤细莹白的脖子上,寒毛立起,金绒绒一层。
“痴音不知尊主所言何事。”
魔尊晃着脚又哈哈笑了起来。
“那好,那本座问你,我母亲的凤凰骨,是埋在了何处?”
痴音不语。
明珠说:“我们既然寻到这里,那就是说,事情七七八八,是知道了些大概。”
痴音神色坚不可摧,毫无软弱可击溃之处。
明珠指着身旁站着熟睡的百花主,说道:“红线用凤凰骨,伤了百花主,我总要找到她,把药费算个明白。”
痴音抬头,看向百花主,微微一愣,半晌,说道:“红线是红线,她做她的事,我不会插手,也不知她的去向。”
明珠道:“当然,伤到了百花主,只是小事。”
百花主突然抬起头,转过脸,疑惑地“看”着明珠。
明珠淡淡道:“你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