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心细你是有了,决断你也有了,江大爷,容我说一句,这些若是做小生意,是足够了,可我们以后,做的是大生意。”大生意三个字从老苏口中说出来,不免让翠柳想起老苏方才说的话,那几千几万的银子,动不动就填山塞海的货物,还有那外面的广阔天地。这些,都让翠柳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翻腾,让翠柳想大笑,想大叫,也想让世人知道,女人并不是不如男人。
但翠柳现在还需要带着江翠能的身份在这行走,因此翠柳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对老苏道:“苏大叔,我觉得,先要学本地乡谈,还有就是什么英吉利话,法兰西话,东洋话,也要学会几句常用的,起码那些数目字都要能看懂。”
“江大爷,你这样想法是不错的,不过你这样做,到底是个学徒呢,还是独当一面的?”老苏的问话让翠柳咦了一声,接着翠柳就明白了,她站起身对老苏拱手行礼:“多谢苏大叔提点,我一定白日里去寻客商,夜里就回来学习。”
孺子可教,老苏赞许地点头,又对翠柳说了一句:“你别觉得苦,这里必定是没有你在家舒服,况且我再多说一句,你所学的那些,在家里做点小生意已经够了,不过就是几千上万的银子,但在这里,有时候一笔生意,能赚好几万银子,甚至十来万银子。人人豪掷千金,个个把金银视为粪土,这些背后,都是用苦换来的。”
“我离开家乡,来到此处,一来呢,是不愿意在家乡受人拘束,二来呢,也是晓得,只有来这里做生意,才能让家业更快好起来。”翠柳从离开家乡,头一次对外人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老苏笑了:“既然江大爷清楚,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也去做自己的事情,江大爷也要去寻寻客商。”
翠柳恭敬地对老苏再次行礼,等老苏一走,翠柳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叫上小森,继续往这街上来。
小森看了好几天的丝绸刺绣,只觉得头都是昏的,这会儿被翠柳叫上,一起往街上来。小森也就欢欢喜喜地跟着翠柳去了,谁知道翠柳带着小森,却只往那些店铺上去,小森看到丝绸刺绣,还有各色新奇玩意,只觉得脑袋都是昏的,对翠柳道:“东家,我们那里的东西都还没有理清楚,为何还要来这里?”
“你难道还想贪玩?”翠柳一口戳穿,小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东家,我只是觉得,这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还有,我……”
“所以要尽快学啊!”翠柳说着就又走进另一个行会,这个行会比吴事忙所在的那个行会还要大一些,而在这里来往的人,外洋人似乎也要更多了些,翠柳晓得行会布置都差不多,也没和那些牙人打招呼,径自走到布告面前。
这些布告,看起来都大同小异,翠柳挨个看过去,发现这里的价格和另外一个行会的价格稍微有点差异。翠柳不由有些疑惑,但这时候也不好问人,只好在这自己慢慢想。
小森跟在翠柳身边,见翠柳看向布告,他也老老实实地去看布告,只是小森更看不懂布告上的奥妙,翠柳突然又咦了一声,她明白了,这里的洋货比另一个行会要多很多,翠柳刚在心中想着,有个牙人已经走向翠柳,满面堆笑地对翠柳行礼:“这位客商,可是有看中的外洋来的稀罕玩意,我们这里,有各色玻璃镜子,各色匣子,都是齐的。”
明白了,这个行会,主要是卖洋货的,难怪这里的中国货物不是太多,而且价格还有些差异,多的是外洋来的东西,连客商也多是外洋人。翠柳想清楚了就对牙人还礼:“也不知道这是打趸卖呢,还是零沽,价格是不是各不相同。”
“看来您是个行家!”天下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是一张巧嘴,更何况这还是个牙人,不动声色地先给翠柳送了顶高帽子,就招呼翠柳坐下,又拿出厚厚一本货物样本来,翠柳翻开货物样本,见上面都是用画画的,那些画片却不一样,似乎不是白描,有些像写意,但又不是青绿山水,伸手摸了摸,竟然还有些凸出来。
“这些西洋画法,他们的画法和我们的画法不一样,特别是画这些景物,所以我们才寻人画了这些,若有人来,就可以搬出来给人瞧瞧。”牙人端过杯茶,在那解释,翠柳举目看去,见这些画片下面都写着还有多少,价格多少,这价格比翠柳在家乡时候买的那些新鲜玩意,又要便宜许多,但翠柳心中明镜似的,这价格,只怕不是打趸卖的,于是翠柳把册子往一边放了,对牙人笑着道:“您这价格,只怕不是打趸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