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一边想着,一边回到自己房中,小森还在那比较着那些刺绣,见翠柳走回房内,小心翼翼地问:“东家,是不是那个夏大爷,不肯答应?”
“没有什么不肯答应的,他喝多了酒,一个醉鬼,知道什么?”翠柳顺口应着,让小森把那些刺绣都收拾起来,各自回房歇息,小森应了也就给翠柳端来洗脚水,把门闭上自去歇息。
翠柳一边看书,一边洗脚,书看迷了,竟然不知道洗脚水什么时候凉了,过了很久,翠柳才勾唇微笑,既然要做男人,就要忘了自己内里本是个女子,除了不能去花街柳巷,别的动作都要更像个男子才好,这会儿,自己是江大爷,不是江家的姑奶奶。
夏天青回到院中,进了房就睡着了,连木恩什么时候给他洗了脸脚都不晓得,等醒来时候,屋内满是灿烂阳光,夏天青坐起身,觉得这日似乎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但最要紧的是还是喊一喊木恩,于是夏天青高声喊木恩,耳边传来的却不是木恩的声音。
而是翠柳的声音:“夏大爷,您醒了?”
听到这么一个声音,夏天青急忙跳起来,看着翠柳,见翠柳穿的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床边,正看着自己。
夏天青急忙看了看,幸好自己穿着中衣,况且两个男人,见面也没有那么拘束,于是夏天青拿过长衫穿起来,对翠柳道:“江大爷一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请教?”
“我方才已经问过贵管家,晓得您昨儿,是去了陈府赴宴,果真夏大爷是这里的大客商,我们不能去的地方,对您来说是平常地方。”翠柳想了一晚上,不能扭捏,因此早早就过来夏天青这边,问过了木恩,晓得夏天青还在睡,昨日去的是陈府赴宴,翠柳心中也就有了计较,晓得面上看起来是风平浪静,背地里却已经波澜暗涌,想来那老苏也晓得这一点,才会加紧了进度。这一搏,若博赢了,那就是真的打开了在广州的局面,若输了,只怕身家性命都要压上。
因此翠柳心中更似火烧一样,和木恩说过后就进了屋,看着夏天青,想等夏天青一醒,就头一个和夏天青说这事儿。
所以夏天青一开口,翠柳就笑了:“夏大爷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和夏大爷绕什么弯子,就昨儿陈府说的事情,正巧,我这里,也有和陈府说的事情差不多的事情。”
夏天青本在系着衣带,听了这话手就顿在那里,看着翠柳似笑非笑:“江大爷这话说的,我有些不大明白。”
“夏大爷是真的不明白吗?”翠柳反问,夏天青微笑:“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江大爷,你我又何苦要这样绕弯子,江大爷是为吴家的人而来?”
吴家?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翠柳就想明白了,看来老苏果真是个化名,于是翠柳点头:“这么说,那位老苏,本姓吴?”
“他母亲姓苏,吴家遭了那么大的罪,他自然不好用本姓行事,只是江大爷初来乍到,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夏天青已经把长衫穿好,正好木恩端来洗脸水和漱口茶,夏天青洗了脸,接过茶喝了一口漱口完,这才淡淡地对翠柳说。
翠柳被夏天青冷落在一边许久,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坐在夏天青身边:“看来他们家确实遭了大难,夏大爷,我们千里来此,只为求财。而求的财来,也只为留给子孙,不然的话,又何苦……”
夏天青哂笑:“是啊,只为求财,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若输了,你的身家性命全都丢了。”
“陈家当初既然可以出首告了吴家,那这会儿夏大爷和陈家合作,难道不担心再蹈覆辙?”翠柳反问,夏天青并不在乎翠柳的反问,依旧笑着:“这种话,和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和我说,江大爷,我做的虽不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却也差不多了,一着不慎,那我的身家性命也全都丢了,江大爷方才说的好,我们求财,不但要求的财来,还要留给子孙。陈家虽然有过前例,可是这么多年,他们家也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若真有那么一日,我自有办法对付,而和吴家那边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是啊,千里而来只求财,若要合作,那就要说出有什么好处,翠柳想的出神,不由咬住了下唇,夏天青见自己已经问住了翠柳,勾唇微笑,这人毕竟还是年轻人,不晓得这些事情的狠毒,一着不慎的人太多了,而这样的初生牛犊也太多了,夏天青,他在这边十多年,见过的那些骤然富贵,骤然败落的,比江翠能见过的,要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