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人,骨子里面都有一点赌性,胆大敢下注,夏天青以为,自己的胆大已经属于很大胆了,但是现在,翠柳的大胆又明显高过了自己,不但如此,她还要说服自己,一起大胆,一起去冒险,这个人,到底是真正的初生牛犊,还是说,是胆大心细?
“我自然知道,光凭几句话,夏大爷不会听,可是陈家那边,事成之后,他答应给的报酬,未必会给,这是其一,其二,老苏在这里多年,不再像从前一样全无根基,若到时候陈老爷把夏大爷给推出去顶了缸,夏大爷岂不就是白费了心机?夏大爷,我向您保证,若您同意了,我这会儿就去寻老苏,要他把手中的证据,交一部分出来给您,这样的话,您也安心。”
翠柳每一句话都说中夏天青的心事,而每一句话,夏天青都在惊诧,惊诧竟然有人会这样大胆,会这样明白。而听到最后一句,夏天青挑眉:“你要知道,陈家要的就是这样的东西,若我拿了转身就送到陈家,你待如何?”
“既要做生意,就要下本钱,老苏是个不敢下本钱的,偏生遇到的陈家也是如此。”翠柳一口说破,夏天青这才笑了:“对,你说的都对,所以他们两边,才有这么多年的你来我往,可惜啊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现在有了夏大爷您,那这个僵局,很快就可以破了。”翠柳的眼还是像往常一样闪闪发亮,夏天青笑的开怀:“这个道理,你都清楚,难道我不清楚,那我就等你,等你把利息交来。”
翠柳听到这句,知道夏天青已经答应了一半,至于另一半,那自然是要等自己寻到老苏,然后才能说服老苏,交出手上的一部分证据,从而让夏天青和老苏彻底合作,于是翠柳对夏天青行了一礼就匆匆走出去。
木恩等翠柳走出去,才仿佛回神过来:“太大胆了,太大胆了,大爷,为什么要答应他,明明我们和陈家……”
“和陈家合作是最稳妥的,但他说的很对,陈家给出的报酬,其实远没有这边给出的报酬动人,这是第一,第二,这个僵局,我想破开已经很久了,第三……”夏天青没有继续说下去,唇边现出一抹莫名的笑容,第三,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夏家再往前一步的机会,绝非陈家让夏家在行会中再多分一点点股能满足夏天青的。
夏家,是要做整个行会的话事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拿一点点小股,开一个货栈,招徕那么多客商。至于江翠能,夏天青笑了,他很大胆,他也很聪明,只可惜他不明白一点,那就是,有些时候,过河的卒子,总是会被牺牲掉的。陈家选中夏天青,必要时候是可以牺牲夏天青的,那夏天青也可以,在必要时候,牺牲江翠能。
博弈,从来都不是那么轻松的,夏天青看着旁边的棋盘,手往棋子上轻轻一拨,在这里,谁都是棋子,却谁都可以,做那个下棋的人,端看你如何选择。
老苏却也好寻,就在行会内一寻就到,翠柳顾不得许多,把老苏直接拉出了行会,到了茶楼,捡了个座儿就匆匆对老苏说了,说到要交出手中的部分证据,老苏迟疑了。
翠柳看着老苏面上的迟疑,也不催他,只是倒了茶喝,等喝到第二杯茶,老苏才突然开口:“你说要我交出一些东西,取信于夏天青,那要是他把这些东西,转身交给陈家,那我岂不……”
“老苏,你和陈家的交锋,有多少年了?”翠柳反问,老苏皱眉:“也有十四五年了。”
“这十四五年,想来是你弄不死他,他弄不死你,为的什么?”翠柳再次反问,老苏也是个聪明人,唯因聪明,所以才要一击必中,而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才让老苏这么多年在这徘徊,而不是对陈家痛下杀手。而陈家,也是如此想的,陈家不知道老苏手中的证据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也不明白老苏的底到底是什么,才会这样迟疑。
“今年,是要换,换行首了!”老苏答非所问,翠柳听了这一句,心中顿时明了,明了为什么夏天青会被陈家请去,要换行首了,老陈当然不愿意自己被换下去,但也不清楚老苏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因此老陈才去请夏天青。
“既然如此,那就是好机会,既然是机会,就要抓住。”翠柳的话让老苏觉得心中有团火被烧起来,但是这团火,能烧掉老陈家吗?能让自己从此报仇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