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只有从父,没有从母的道理。”既然翠柳直接说了,王慕辰也回了这么一句,翠能见他们两个似乎就要吵起来,急忙笑道:“是,世间只有从父的道理,只是嫣儿还小,在母亲身边总好过在父亲身边,这是第一,第二,王兄,都晓得舍妹是被你们王家休弃的,一个母亲被休的孩子,在家中是什么处境,无需我多说。”
王慕辰怎么不知道呢?况且若他真有一点疼女儿的心思,这会儿就该答应了翠能才是,但是王慕辰这会儿满心都是翠柳不要自己,不但不要自己,还要把嫣儿也带走,就算为了赌气,王慕辰也不会答应把嫣儿留在江家。
因此王慕辰冷笑道:“原来你们也晓得从父的道理,那一个孩子,守在舅舅家中,又是什么处境,名不正言不顺,以后连亲事都说不成。”
翠柳已经抬起眼看着王慕辰,王慕辰只觉得翠柳眼中,满是寒光,王慕辰不由有些害怕,翠柳这样的眼含寒光,只有一件事,她生气了,不但是生气了,而且还是非常非常地生气。但是,翠柳怎么就从不为自己想想?
因此王慕辰的话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委屈:“翠柳,你只为你自己想,你只想过畅快日子,那你可为嫣儿想过,可想过嫣儿所要承受的那些流言蜚语。”
“原来你也知道,我在这家中,过的日子不畅快。”翠柳淡淡地说着,王慕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话一旦出口,就难以改变了,因此他的神色微变:“天下的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翠柳,我晓得你被家中娇宠,那你为什么从不为我想过呢?我为你,吃了爹娘的多少责骂?”
翠柳抬眼看向屏风背后,隐隐约约地能看到那里有个影子,翠柳轻叹一声:“王太太,请出来吧,既然要说话,那就把话彻底说个清楚明白。”
王太太本在屏风后面,原本想的是王慕辰哪句话说的不对,或者对翠柳还有怀恋,就好跳出来说翠柳的不是,但这会儿被翠柳直接指出自己在屏风后面,王太太也不好再躲了,就从屏风后出来。
翠能急忙站起身给王太太行礼,而翠柳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前婆婆。
王太太对翠能冷冷地点了点头,就看向翠柳:“许多日子不见,你还真是越发不像话了,见了我,连礼都不行。”
世间婆婆挑剔儿媳是常见的,不过王太太对翠柳的挑剔,那也算得上少见了,因此翠柳只是微笑:“我明白该对你行什么样的礼,不过今儿我们来,本就是行无礼之事,不用说这些有礼的话。”
王太太的神色立即变了,但还是坐下看着翠柳:“既然如此,你把我叫出来,为的什么?”
“嫣儿,我晓得你不喜欢她。”翠柳开口就是这么一句,王太太的神色变得越发难看了:“大奶奶,你不要血口喷人。嫣儿是我王家的孙女,虽是个女孩子,但我王家待人,也是千娇万宠的。”
“到了今时今日,王太太您还要这样说吗?”翠柳的反问让王太太的神色变的煞白,王慕辰已经开口道:“江翠柳,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立下凭据,从此之后,嫣儿和你王家,毫无关联,你以后娶谁都好,就当这个女儿,从没在王家出现过。”翠柳的话并没出乎王慕辰意料,但王太太却已经站起身:“江翠柳,你自己不要脸,怎么还要我的孙女也……”
“你王家的脸面在你休了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这个时候了,你又何苦说什么为了王家的脸面,要嫣儿回来。到时候嫣儿回到王家,受了折磨,你一个做爹的,难道真的就能忍心?”翠柳晓得说服王太太困难,只能盯着王慕辰说话,果真王慕辰已经犹豫了,怎么对待嫣儿,王慕辰也是在左右为难,按了规矩,自己娶了新妻,嫣儿又了娘,那就无论如何不能再在江家待着。可是王慕辰心知肚明,自己的母亲对嫣儿是看不顺眼的,到时候女儿受了委屈,来自己跟前哭,那时候,又要做何打算?
面子,女儿,还有这种种为难,王慕辰不由长叹一声:“翠柳,你和母亲之间的争执,为何总要让我为难,但凡你肯让一步,我今日也就不会这样为难。”
王慕辰的话的的确确让翠柳气笑了,时至今日,王慕辰竟然还是怪东怪西,就是不肯责怪他自己。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翠柳只冷笑一声,并没说话,而王太太已经不满:“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和翠柳的争执,明明都是她一直不肯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