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翠柳更加疑惑,牙人笑了:“您不是昨儿和夏大爷刚刚达成合作吗?您可以回去问他啊,这会儿,听说行会都要关张了,我们都要关张了,哪还有东西能卖?”
苏家货栈的遭遇,还有这行会里的事情,让翠柳明白了一些,她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江大爷,您是个明白人,和夏大爷也算要好,您就去和夏大爷说说,让他不要在监督大人面前,说什么坏话,要行会关张!”牙人见翠柳这样说,似乎又来了点精神,对翠柳说了这么一句话,翠柳已经笑了:“我懂了,罢了,罢了,我先回去,寻一寻夏大爷!”
牙人等翠柳走了,依旧坐在那里,长吁短叹的,吴事忙已经走出来,瞧见牙人这样就皱眉:“行会不会关张的,你想想,行会是怎么辛苦才开起来的,怎会关张。”
“陈行首!”牙人只说了三个字,吴事忙已经明白,陈老爷虽然落了难,可是他和当初的吴家不大一样,吴家当时能被轻易搬动,和苏家反戈一击有关系。毕竟,吴太太胡氏,是会想要调查胡大舅舅的死因的,而苏老爷,是根本不愿意胡氏插手这件事,三十年前的事情,看起来每件都是独立的,但串在一起,每件都有因有果,而这一次,苏家还是选择保住陈家,甚至不惜放出谣言,说夏天青的目的,是要行会关张,代之以别的牙行,就可见一斑。
而以苏老爷在这城内的势力,他说话,听的人必定很多,只是不晓得,夏天青会怎么面对这一切。想着,吴事忙也长叹了一声。那牙人反倒好奇起来:“你叹气什么?你和夏大爷关系那么好,你什么时候都有钱可以赚,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
牙人,几乎都是世代相传的,而从行会开始之后,牙人们进入行会,免去了奔波的辛苦,只用在这行会之中,坐等客商前来,所赚取的银两更胜过从前,突然天上降下一道雷,说行会要关张,代之以别的制度。对牙人们来说,恐慌在所难免。
吴事忙知道自己无法劝说这些牙人那只是谣言,毕竟在这些牙人眼中,吴事忙已经成为了背叛者。但近些日子以来,行会的生意锐减也是事实,客商稀少,不管是外商还是本国商人。至于货物,也是很不好的货物。牙人们所见所闻,都不再支持行会继续下去,难免就对夏天青等人,有了怨言。
而行会,除了客商们,牙人也是很重要的,这招狠毒啊!吴事忙心知肚明,却不能为夏天青解释一个字,凡解释了,必定会引起众人不满。
翠柳急匆匆地赶回客栈,夏天青并没有在客栈里,翠柳虽然心中焦急,也晓得这会儿急是没有用的,索性就到店堂里面喝杯茶。掌柜还是和原先一样,瞧见翠柳就笑着道:“恭喜恭喜,江大爷,我听说,监督大人想要关掉行会,另行奏请朝廷,重新设立一个制度。到时候夏大爷就是这倡议者,您啊,从此后就和夏大爷一起,吃香喝辣了!”
竟然连掌柜都知道了?翠柳晓得这时候说不是,只怕掌柜还觉得是自己拿乔,翠柳只能摇头:“并非如此,大叔,我想问问,这店里的客商,似乎和原先不大一样。”
“这大白天的,不都在外面跑啊!”掌柜刚说完这句,就有两个客商摇头叹气走进来,掌柜忙上前给他们倒茶。这两个客商一坐下就大吐苦水。
“你说,这行会要真没了,到时候还不晓得官家是用什么制度!”
“就是,行会虽然霸道,但总还有五成的利润,若是换了另一种制度,还不晓得有多少利润!”客商乙也在那里叹气,翠柳看向掌柜,果真掌柜一脸,瞧,就是这样的神色。翠柳这时候反倒没那么着急了。生意场上,虚虚实实地消息多了去了,只是不晓得,这会儿夏天青会怎么想。
翠柳在外面喝了会儿茶,听了一耳朵的这件事,大多大同小异,没有更稀奇的,当然也有人跃跃欲试,觉得夏天青真要倡导一个好的制度,说不定就可以趁机得到更多的利益。翠柳索性叫了晚饭,就在店堂里吃了,等吃完还没见到夏天青回来,翠柳也就先回自己屋子,好看一会儿书,也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那些纷纷扰扰打乱心绪。
此地地气炎热,翠柳看了会儿书,觉得手上全是汗,有心想把外面衣衫脱掉,又担心小森突然闯进来,露出破绽,于是翠柳只能把衣襟稍微解开一些,然后又让小森提了桶井水来,把榻擦了一遍,放在窗边,翠柳就着外面的光,一边看书,一边在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