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对啊,我不是听说,说往这些打点的,都是行会中出银子吗?怎么这会儿,又是要往众人头上平摊了?”竹叶可是有备而来,要的就是苏老爷辩解不成,苏老爷瞧着竹叶,真恨不得把她丢进珠江里,而竹叶已经对牙人们道:“诸位,这行会的账房就在那里,大伙不如请账房先生们把这账拿出来,瞧瞧这些银子,到底真的是各位平摊了,还是被人找了借口,吞了。”
竹叶最后两个字,说的很重,牙人们听了这句,转身就往账房跑去,苏老爷瞧着竹叶:“邱竹叶,你疯了吗?你难道不晓得……”
“苏老爷,你看错我了,你当我是和你一样,为了银子不择手段的人,但我不是,我更不会学你们一样贪婪,连孩子口中的饭食,都要夺过来!”竹叶这句话,是明明白白的嘲讽,合着夏天青方才那句话,嘲讽的是苏老爷和陈老爷他们一伙,不择手段地搞银子,甚至还搜刮牙人们。
“若找不到证据呢?这些牙人们,真要去闹了账房,他们也找不到证据的。”苏老爷十分自信,竹叶勾唇一笑:“这是你行会内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苏老爷,你作恶多端,也该,得报应了。”
苏老爷听到得报应那句,抬头盯着竹叶,眼中阴晴不定,而老苏已经来到苏老爷身边,对苏老爷轻声道:“那场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十三岁。”
苏老爷仿佛被什么东西击倒一样,不去抬头看老苏的眼睛,但老苏继续说:“我还记得,记得大舅舅,记得他们家的那个池塘,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大舅舅家有个池塘,为什么那个火,却总是没有扑灭,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的死,我一直哀痛在心,你若有心,就该知道,不光是大哥,我连你爹娘的尸骨,都收敛了,给他们寻了块风水宝地,让他们安安心心地,在地下团聚。”苏老爷的话让老苏笑了:“安安心心地在地下团聚,是啊,你还给我留了个地方,恨不得我们全家都团聚。”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辈,你又何必受人挑唆,对我这样说话?”苏老爷的话让老苏看着他:“你所能剩下的,就是这些了吗?”
一个行会里的杂役已经飞快跑来,看见苏老爷就跌足大叫:“不好了,牙人们围住了账房,说要查账。”
“邱竹叶,你知道吗?牙人们围住账房说要查账,若我去报官,那就有人要吃皮肉之苦。”苏老爷没有动,而是看着竹叶缓缓地说,竹叶笑了:“我当然晓得,毕竟苏老爷和衙门里也很熟,但我更晓得,苏老爷不敢报官!”
不敢报官这四个字让苏老爷颤抖了下,接着苏老爷就叹气:“你们有备而来,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苏老爷就对众人道:“列位先请回去,这行会的事情,明日再行商议,我先去把这些牙人们要查账的事情给处理一下。”
张掌柜想跟着苏老爷去,被苏老爷一瞪眼,于是张掌柜也就只能守在那里,竹叶看着苏老爷的背影,有些感慨地说:“这人真的是,有勇有谋。”
“人心坏了,就算再有谋算,也是个坏的。”老苏晓得自己那几句话,只不过是解气的说法,真正要做,还有许多时候。而翠柳已经对竹叶笑着道:“竹叶姑娘,您方才的唇舌,简直是,让我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江大爷谬赞了,不过都是,为对方多想一想。”竹叶说完就往前面走,翠柳惊讶地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瞧瞧,苏老爷打算怎么劝说。”竹叶没有回头,径自往前面走,翠柳提起袍子就想跟着竹叶走,后领突然被人抓住,翠柳抬头,看到夏天青的眼睛,翠柳把自己的后领从夏天青手中扯出来,对夏天青不高兴地说:“说话就说话,怎么抓人后领。”
“你不要去看热闹了,这种热闹,我们去了,那就会被栽赃嫁祸。”夏天青淡淡地说着,翠柳哦了一声,指着竹叶:“那为什么竹叶姑娘可以去?”
“她和别人不一样。”夏天青话语之中,颇多感慨,翠柳点头:“是啊,我从没见过竹叶姑娘这样的女子,世间女子若都像她一样,那该多好?”
夏天青惊讶地看着翠柳:“你这说的什么话,世间女子若都像她,那男人们怎么办?”
啊,又忘记了,自己这会儿身着的是男装,所要说的,该是男人们的事情,于是翠柳咳嗽了一声,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对夏天青道:“今日的事情,什么都没定下来,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