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青跪在那儿,夏老爷没叫他起来,也没人敢叫他起来,一屋子的人都站在那里,等着夏老爷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夏老爷才长叹一声:“做人父母,不过是为自己的儿孙谋划,天青,你明白吗?”
“儿子明白!”夏天青还是规矩回答,夏老爷却转向他:“不,你不明白,或者说,你心中想的,和我想的,不一样。”
夏天青有些迟疑,夏老爷看见儿子面上的迟疑,心中的疑虑全都消失,不用去想了,自己的打算,实现不了了,那所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家私。
于是夏老爷长叹一声:“我啊,都快死了,还要为你的兄长做些打算,天青,你在广州的生意,是夏家的,不是你自己的。”
“儿子知道!”夏天青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夏老爷闭上眼:“那你就该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什么决定,就不能后悔。”
“是!”夏天青晓得夏老爷会说什么,只答了这一个字,吴姨娘觉得事情有些不妙,站出来喊了一声:“老爷!”
夏太太也觉得,事情似乎不是往自己想的方向走,因此夏太太试探地:“老爷!”
但是夏老爷没有搭理她们,只是看向夏天青:“好,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夏天青,你想离开夏家,你想从此对夏家不闻不问,我都成全你!”
“老爷!”这次出声的是夏太太,她有些慌乱地看向夏老爷,夏大奶奶先是心中一喜,接着觉得不对,这夏天青要是在交接生意的时候,突然使什么怀心意,那可怎么办?
因此夏大奶奶也轻声道:“公公,这事儿,似乎,似乎,”
“我已经决定了!”夏老爷抬眼扫了扫面前的女人们,接着就道:“去把老大叫来,我晓得,他想要当这个家,已经很多年了。”
叫夏举人,那就意味着,事情再也没有转圜的可能,吴姨娘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走上前拉住夏天青的胳膊:“你,你简直要气死我,这都说的什么话,什么想要离开夏家,离开夏家,你还能算个什么?”
夏太太也在那劝夏老爷:“老爷,小大爷糊涂,您也不能纵着他,不管怎么说,他是姓夏的,若是真往外面去了,别人会怎么说我?”
“这些事,不是你们女人能插手的!”夏老爷冷冷地说着,这句话一说出口,吴姨娘顿时慌乱起来,这么说,自己和夏太太商量的,就全都白费?夏老爷决定了,就再也不能更改了?
夏太太的脸色也变了,原来在夏老爷面前,什么太太,什么姨娘,全都是一个样,都只是他夏老爷的女人,高兴了,就给个面子,不高兴了,就面子都不给,全都按夏老爷的高兴去做事!
夏天青听着夏太太和吴姨娘在那说的话,唇边不由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到了这个时候,她们才明白,明白在夏老爷心中,什么正室,什么姨娘,不过都是一样的,小事,肯给她们面子,遇到大事,那自然是夏老爷自己一个人做主,不会问她们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给她们任何一个人面子。
在这纷纷扰扰中,夏举人走进上房,一走进来,夏举人就觉得屋内怎么乱哄哄的,但夏举人还是走上前,走到夏老爷面前。
不等夏举人说话,夏老爷已经指着夏天青对夏举人说:“常言道,树大分枝,儿大分家,原先,不过是你们孝顺,我们才合家居住,现在我已经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不行了,这家,也该分一分了!”
提到分家这件事,夏举人就十分欢喜,早就看夏天青不顺眼了,早就想让夏天青滚出夏家了,但面对夏老爷,夏举人还是要做出一个样子来,因此夏举人只是对夏老爷沉痛地说:“父亲,您怎能这么说,这么多年,全家和和美美的,谁不称赞我们夏家当为这四周的典范。”
“为这四周的典范?”夏老爷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夏举人就立即道:“自然,这家中,难免有时候会有一点纷争,这也是平常事情,父亲您不要放在心上。”
“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那些都是小事。”夏老爷说了这句,就对夏举人道:“今儿,是天青说的,他想要离开夏家,那这夏家的生意就该收回来,收回来之后,该分给天青多少,就分给天青多少。”
夏天青要离开夏家?夏举人先是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很快夏举人就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因此自己的媳妇已经在给自己使眼色,那这就是真的,夏天青,真的要离开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