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天青什么都没说,坐在自己的位子开始吃早饭,吃早饭的时候,老苏叽叽咕咕说了今儿的安排。
夏天青喝完了粥,把碗放下瞧着老苏:“我要和你说一句话!”
“你说,别说一句,十句八句,我都要听。”老苏说着就去再拿一个小包子。夏天青看着老苏,神色变得十分凝重:“我要和你说的是,今儿若是他们把我赶出行会,你们两个都不许说话。”
什么?别说老苏手上的包子掉在地上,翠柳也是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夏天青,这话,说出来太奇怪了。
“老夏,你要晓得,这以退为进,也是有个限度的,你这会儿,已经把行会里的股,全都交给夏家,这也算了,毕竟这些股,人人都知道是属于夏家的,但你在行会之中,并不是没有自己名下的东西,竟然还要让人把你赶出行会,你退无可退,还怎么以退为进?”
老苏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高声反对,翠柳没有说话,她心中想的,和老苏想的也差不多,夏天青这段时间的举动,着实有些太过反常了,就算以退为进,就算故意示弱,这也太过了。
“我晓得,你们两个都是为了我好。”夏天青先安抚了老苏一句,这才继续道:“行会,确实是可以躺着就能赚银子的地方,所以才有很多人,为了赚银子,在行会之中,勾心斗角,想出种种法子,只为在行会之中,掌握说话的权力。”
这点,老苏也承认,但反过来又说,他们这番辛苦,不就为的能在行会之中有说话的权力吗?为什么夏天青这时候,反而要离行会而去。
“你们都还记得竹叶留下的那些牙行。”夏天青淡淡说着,翠柳和老苏都点头,这个,怎么能忘记呢?
“那你们知道,他们这些人,这些日子过的怎样吗?”夏天青又问,这点,老苏并不清楚,毕竟他对他们,也不会多照顾,翠柳已经开口了:“我知道他们这些年,其实过的并不算太好。原先,他们没有在行会之中,是自己去找人,对货物的选择余地反而更大一些,现在全都归了行会,行会很多时候,规矩太大,所以他们往往会束手束脚。”
“今年年初,约翰就和我抱怨过,说这些年的茶叶,明显没有前几年好了,我虽以去年是茶叶小年给搪塞过去,但我也晓得,约翰他们在南洋,已经寻找地方,要种茶。”
夏天青这句话让老苏的眼睛都睁大了:“他们也想种茶,那他们可知道种茶的这些窍门?”
“老苏,你这就太看不起天下人了。”夏天青阻止老苏继续说下去,接着夏天青就道:“行会到了现在,已经积重难返,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我出了行会,然后自己去寻找生意,再慢慢做大,逼得行会不得不重新调整。”
老苏看向夏天青,在那思索夏天青话中的意思,而翠柳已经拍了下桌子:“好!”
这个好字吓到了老苏,老苏转头看着翠柳,翠柳已经笑着道:“苏大哥,你难道忘了吗?夏大哥一直以来,都很想变一变行会的章程,只是受限于那四个字,积重难返。每次夏大哥想要变一变,总有人出来阻挠。”
能躺着赚银子,为什么要费上那么多的工夫,很多人心中是有这个想法的,老苏的嘴咂了咂:“主意是不错,可是这多费劲啊!”
“老苏,你要晓得,行会这些年虽说顺风顺水,但是常常传出消息,朝廷想要取消行会。”夏天青丢出这句话,老苏叹气:“是啊,说来说去,我们还要看朝廷的脸色。”
“所以不趁这个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等以后,朝廷真要取消行会了,甚至,关了广州关口,那么多的人,要靠什么为生?”夏天青这句话,可以说是深谋远虑,老苏陷入沉思。做生意的人,都还要讲究顺应时势,而朝廷在禁海令下,开了广州上海两个关口,为的是让中国货物卖到外洋,外洋货物进到中国。
这些年也常常有人上奏折,说广州这边行会,获利太大,已经超出商人应有之利,建议朝廷取消行会,甚至索性关掉广州关口,只留上海一个关口。
虽说朝廷没有采纳,但谁知道什么时候,朝廷看中了这一条,采纳了呢?到那时候,半个广州城,都会哀声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