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把信收好,给翠能写着回信,刚写完身后就多了一个人,伸手去拿翠柳的信:“我瞧瞧,你给家里面说了什么,可是要说婚事?”
“妹妹!”翠柳有些无奈地转身,对苏太太笑着说:“你啊,还真是坐不住。”
“这有了身子,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没人敢来回我,我这不是闲的很?”苏太太顺势坐在翠柳身边,双手柱着下巴,一幅百无聊赖的样子。
翠柳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事儿呢,要说多,也多呢,只是苏大哥不愿意麻烦你。”
“他啊,什么叫不愿意麻烦我,还不是觉得我始终是个女人,有些事他就自作主张,不和我商量了。”苏太太用手扇着风,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旁人会觉得苏太太这话是想多了,翠柳却知道苏太太这话并不是想多了,苏太太没成亲前,也是家里家外的事儿都能一把抓的人,成亲之后,局限就多了。
“这也是,”翠柳低头,那句,女人的命没有说出来,苏太太已经伸手抓住翠柳的胳膊摇了摇:“我才不去信什么女人的命,等生了孩子,我啊,一点点地告诉他,想把我栓在家里,没门。”
“好!”翠柳答应着,苏太太又笑了:“有时候我想,幸亏嫁了他,认识了你,不然的话,若我真的嫁给夏大哥,还不晓得这日子过成什么样呢?”
夏天青会对妻子很好很好,但这种好,不是刘姑娘想要的,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举案齐眉夫贵妻荣白头到老。她想要的,是丈夫能真正地把妻子当做一个人,真正地告诉她那些外面的世界,幸好,老苏能够做到。
翠柳不由有些发愣,苏太太已经笑着说:“你和夏大哥的那层窗户纸,什么时候能揭破?”
“什么窗户纸?只是顺其自然罢了。”顺其自然,也许,有一天都会说破,也许,永远都不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会这样?苏太太的眉头顿时皱紧,翠柳推了她一把:“好了,这事儿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等夏大哥从外码头回来,再好好地商量。”
苏太太又想叹气,翠柳已经拉着她站起身:“走吧,这会儿晚饭只怕已经摆好了,我们吃完晚饭,有多少话说不成?”
既然翠柳不愿意说,那苏太太也只有任由翠柳安排,到了前面,果真晚饭已经摆好,夏天青今晚不会回来,老苏和翠柳说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也就各自用完晚饭,各自安歇。
只是在分开的时候,老苏说了句:“今儿我这眼皮,跳的出奇,也不晓得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儿。”
“这眼皮跳也是常见的,那天夏家的人来,说要把行会中的股全都给接过去,也不见你的眼皮跳。”苏太太害怕翠柳担心,抢先打断老苏的话,老苏点了点头,也是,那天眼皮也没有跳,想来,今儿这眼皮跳,不过是偶然。
翠柳当然晓得苏太太是担心自己,但翠柳只笑了笑,担心也没有法子,夏天青这么多年在外面,自然有行事的章法,只要他能平安回来就好。
外码头这个时候也早已天黑,夏天青带着木恩从一艘船上下来,神色很不好看,这消息传的可真快,不过半年的工夫,简直就是变了个世界。
夏天青看着面前黑黝黝的海面,连续走了四五艘船,却没有一艘船的货主,肯答应卖给自己活,说的也是一样的话,得罪了行会,还怎么在这广州地面上做生意。
“大爷,您瞧,天已经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木恩也晓得夏天青此刻心情郁闷,但再郁闷也要吃饭睡觉,不然身体拖垮了怎么办?
“木恩,这是不是你跟着我这么多年,遇到的最困难的时候?”夏天青没有转身,只是询问木恩。
木恩使劲想了想:“大爷,这还真算不上我跟着您,最困难的时候,我记得有一天在海上,就是遇到竹叶的那一年,差点丢了命。”